&ep;&ep;阮碧泞阮小姐在程戬程先生说出“碧泞,你可不可以和我离婚”之前,根本没有想过,她会结束与她的程先生长达一年九个月的细水长流的,婚姻生活。

&ep;&ep;当时阮碧泞正在翻看一册康熙字典,想着自己名字的来源。

&ep;&ep;碧泞出生那年,她父亲亲手在家门口的小院里迁了一枝名为白翠柠的法国产葡萄藤,父亲希望自己的新生儿能够和那枝葡萄藤一样茁壮成长,便给女儿取名为“翠柠”。然而颇识风雅的母亲却嫌“翠”之一字虽上口,字眼却不够温雅,便照着原意改成了“碧”。

&ep;&ep;碧柠,亦是为“毕宁”,毕生安宁。

&ep;&ep;又后来,算命先生算了一卦,说这孩子五行缺水,家里老人翻了字典,替了个“泞”字,虽然声调是变了,但总归是个“周全”的名儿了。

&ep;&ep;然而阮碧泞已经度过的小半生确实安宁无事,直到——她指尖停在“玟”字上暗赞这字用在人名可男可女,妙哉的那刻——程戬轻拍下她的肩膀,神色如常地问她:“碧泞,你可不可以和我离婚?”

&ep;&ep;碧泞呆滞了两秒后,轻抿了下嘴唇,却发觉自己的双唇好像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不对,是抽搐。她只有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个状况。意识到程先生还在等自己的答案,阮碧泞点点头,然后绕过自己这侧的茶几,大概是人生第一次,她是趿着拖鞋走路进的卧室。

&ep;&ep;她打开自己这侧的床头柜,找了半天都只找到了自己的那本结婚证。这时,她的脑电波好像才开始流转,她想起来,领证那天起,程先生就是自己保管的结婚证呀!

&ep;&ep;这世间,哪有第二个觉得结婚证是离婚才有用处,而他根本不会用到直接烧了就好的林语堂啊!

&ep;&ep;可能……程先生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和我白头到老吧?

&ep;&ep;阮碧泞想到这儿才渐渐涌起一点沮丧。

&ep;&ep;程戬看着从房间里拿着红本子出来的女孩子,一时间五味杂陈。

&ep;&ep;作为妻子,程戬完全可以给阮碧泞打满分。她好像除了不会和他吵闹提要求,其他什么都会,并且方方面面都能让挑剔如他心满意足。可就是这样完美的妻子,程戬却在极其冷静的情况下&ep;,向她提出了离婚。

&ep;&ep;程戬望着手攥结婚证缓缓迈来的阮碧泞,警告自己,这种时候绅士风度禁止登台,也不许再持续性优柔寡断,趁如今两人感情尚未经年累月,也无历深刻风雨之前,只有快刀斩乱麻,才不会耽误彼此……

&ep;&ep;主要是不会耽误你吧!自私鬼!无能至极的家伙!程戬心底有个小人正在无可奈何地讽刺自己。

&ep;&ep;“碧泞,你有什么要控诉我,或者要求我的吗?”程戬双手交握置于膝上,上身弓着,摆出对垒的姿态看向茶几对面正襟危坐的阮碧泞,口吻严肃。

&ep;&ep;啊,程先生他,他态度好强硬哦!碧泞傻傻地想,那我就别说其实我觊觎他书柜里那本绝版的德文原着小说很久,好想打包带走这种蠢话了。

&ep;&ep;所以阮碧泞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ep;&ep;就连他逼她离婚,都还这么温吞乖巧,这么好的女孩……程戬成年这么久以后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个渣男。

&ep;&ep;程戬本料想的是,他的底线就是绝对不能伤害碧泞……然而现在她缄默不语地坐在他对面,他觉得这样无声对峙之后的那个定论,就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ep;&ep;而那个定论就是——

&ep;&ep;他们会和平分手,不日仳离。

&ep;&ep;这一天,正好是周六的晌午,阮碧泞开始收拾行囊。离开的时候,是周日的傍晚。

&ep;&ep;程戬送她下楼,她的行李已经全部搬回结婚前的单身公寓,离这幢复式楼层不远。

&ep;&ep;这是最后一趟,碧泞来取她种的盆栽。

&ep;&ep;“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ep;&ep;阮碧泞还记得程戬前几天说过,今天晚上他有约了。

&ep;&ep;“我送你回去。”这对程戬而言是最基础的礼节。

&ep;&ep;“真的不用啦!我想踏踏雪!”阮碧泞柔柔地笑开,好像根本不在意,眼前这个人,明天是要和她离婚的。

&ep;&ep;落过雪以后的空气,冷得好像立马能够凝出寒霜,程戬憋了一天半的问题终于被瑟瑟寒风逼出口:“碧泞,你不问我想清楚了没有吗?”

&ep;&ep;阮碧泞低着头,手里捧着婚后她唯一养的香雪兰,声音闷闷地传来:“我尊重你。”

&ep;&ep;然后,她向他道别。

&ep;&ep;雪已经厚得看不清路面的原状了,阮碧泞缓慢走几步后,倏忽看到仍然箍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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