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因为我儿子从小就不争气,长大以后整日游手好间的,其他人都在外头工作、结婚生子的时候,他在外头欠了一大笔赌债,我老伴退休之前是公务人员,用一辈子攒下来的积蓄替他还了债,我那时候就想……让他找个女伴定下来,看看个性会不会稳重一点。」老妇人说着,默默拭去眼角的泪。

&ep;&ep;「在朋友的推荐下,我们找了仲介,然后威仁的妈妈便从印尼嫁了过来,我一开始很不喜欢别人看着我们家时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所以变得很敏感,加上威仁他爸结婚之后,并没有比较稳重,反而进了好几次警察局,就连有了威仁之后状况都没有改善……。」

&ep;&ep;听着老妇人的告白,温紫晴开始一点一滴的深入到亚瑟的过去,那些亚瑟从来不曾对自己提起的……还有那些她从来不曾想像过的过去……。

&ep;&ep;「上小学以前,威仁真的是个很爱笑的小孩,而且又长得很可爱,特别惹人喜欢,不过……当时我这个做奶奶的,因为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每天忙着替他擦屁股善后,久了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洩,就把所有怒气通通施加在威仁妈妈身上,现在想想是真的很后悔,我媳妇是个很好很单纯的人,大老远嫁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很认命,可惜我那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只知道自己过得很辛苦,所以一直对她很严厉……。」老妇人说着又一次没忍住泪水,用佈满皱纹的手轻轻一抹脸。

&ep;&ep;「妹妹抱歉,奶奶只是想到以前的事,常常都会忍不住掉眼泪。」她哽咽着说:「那时候我以为威仁还小应该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忘记了他每一天都在长大……直到有一次国小老师打电话来家里,说威仁在学校跟其他同学打架,还说威仁长期在学校里面受到其他小朋友的霸凌,因为他是全校唯一一个妈妈是印尼人的小朋友……。」

&ep;&ep;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剎那,徐子权一张童稚的脸,和客厅橱柜中亚瑟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于温紫晴的脑海中来回交叠……。

&ep;&ep;「我对徐子权有亏欠,和世界运转方式不同的人就应该被唾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似成为了一种普世价值……而我就这样不经思考的成为了其中一个加害者。但是我从来就不曾想过要伤害他……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因为我还是伤害了他……我以前是个恶毒的小孩,现在是个没用的大人。」

&ep;&ep;那晚在海滩边喝的烂醉时和亚瑟说的话一併灌入耳畔,若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扎进温紫晴的胸口。

&ep;&ep;亚瑟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但零碎的记忆片段不断刺进脑海提醒着她,亚瑟的过去并不快乐,所以与其长久驻足于一处无法给他归属感的地方,他寧愿在世界各地流浪。

&ep;&ep;等到他看过的风景够多了,也遇上足够多不同的人事物以后,才会有这么多深刻的体悟……。

&ep;&ep;也才能如此云淡风轻的告诉温紫晴:「别太急着找答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p;&ep;但是伤口会结痂,亚瑟过去所受到的伤害却永远都不会消失。

&ep;&ep;他花了远比温紫晴想像中还要更长的时间疗伤。

&ep;&ep;老妇人告诉温紫晴,亚瑟国中开始时常带着伤回家,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兇狠,那时候怕他学坏,她总是对他又打又骂,曾经有一次,老妇人一气之下对着他说:「就是因为你妈这样!才会生出像你这样的小孩,同学笑你又怎么样,反正你妈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她是外来的!你也一样!」

&ep;&ep;那是亚瑟第一次在她面前落泪,他哭着对她愤怒地咆哮道:「她是我妈!你们都不准这样说她!像我爸这种败类!你才应该好好检讨!」

&ep;&ep;她赏了他一耳光,打在他被同学霸凌弄出的伤口上,而他眼睛眨也没眨一下,转身夺门而出。

&ep;&ep;在那之后亚瑟离家出走了很长一段时间,老妇人说自己常常在夜深人静时,听见亚瑟的妈妈独自一人在房间内哭着和他讲电话。

&ep;&ep;「威仁跟他妈妈感情好,国中毕业的时候,我媳妇第一次带他回了一趟印尼娘家,在那里待了一个月后回来,威仁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比起在家里那种眼神充满防备、全身的刺通通竖起来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威仁让我感觉很像回到了小学以前的他,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的,整个人看上去也很精神。」

&ep;&ep;老妇人说着,从相簿内抽起一张全家人一起在市场前拍摄的照片,指着站在最旁边的亚瑟,还有亚瑟身旁紧紧搂着他的母亲:「亚瑟从小就长得像妈妈,不是我在说,现在回想起来,我媳妇是真的长得很标緻……配我那个不成材的儿子是确实可惜她了,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我当初就该对我媳妇好一点的,现在人都已经不在了……。」

&ep;&ep;「威仁的妈妈……是为什么离开了呢?」

&ep;&ep;从老妇人脸上的表情看来,这应该不是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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