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沉芯在大清晨就起床,她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意。去浴室冲了个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憔悴,但精神很好。简单把头发扎了起来,穿了一身到小腿的连身黑长裙。

&ep;&ep;她依照白川说的时间到法院门口,途中还绕到一间花店买了一束风信子。

&ep;&ep;这是沉芯多年后再见到姜育恆。

&ep;&ep;员警带他到灯光微暗的法庭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地板。

&ep;&ep;影子笼罩着他的脸,使他的五官有些扭曲,一股阴鬱沉闷的悲凉包围着他。

&ep;&ep;面对各项指控与证据确凿,姜育恆都只回答「是」和「没错。」

&ep;&ep;日落时分,霞光红透整间屋子。

&ep;&ep;沉芯忽然和法官要求能靠近姜育恆一点。

&ep;&ep;「你知道,风信子的花语是什么吗?」

&ep;&ep;姜育恆抬起头望她。

&ep;&ep;「原谅过去。」

&ep;&ep;姜育恆一怔。

&ep;&ep;他在那双眸中看见了全身染血的自己。他颤抖着声音问:「为什么──你知道是我杀了司徒宇的吗?」

&ep;&ep;「是我杀的!开枪的人是我啊──」

&ep;&ep;但沉芯只是摇了摇头。

&ep;&ep;「我能抱抱你吗?」

&ep;&ep;轻轻一句话。

&ep;&ep;四目相对,男子潸然泪下,紧握的双拳也松了开来。

&ep;&ep;沉芯经过法警的允许,走到姜育恆面前,用双手环抱他的肩头。

&ep;&ep;一滴滴泪落在银色的手銬上,敲响出清脆撞击的声响。

&ep;&ep;那是他长久以来,第一次从外人身上获得怜悯,而且这个外人还是本该恨他的人。

&ep;&ep;一个拥抱、一句话,将七年的怒意与仇恨都破碎了。

&ep;&ep;沉芯望着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少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身影浮现在她眼前。

&ep;&ep;有多少的仇恨,都是因为放不下和无法原谅造成的;

&ep;&ep;你无法选择出生,也无法选择你的家庭;

&ep;&ep;你甚至在茫然无措的年纪,没有一个人真正告诉你,是与非、对与错、黑与白。

&ep;&ep;但你可以的扭转命运。

&ep;&ep;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愿意坚信真理──

&ep;&ep;你就可以改变命运。

&ep;&ep;你正走在更好的道路上。

&ep;&ep;她抬头向窗外那片暮靄望去。

&ep;&ep;阳光突然明媚起来,透过窗帘缝照进整个法庭。

&ep;&ep;鐘声划破天空,别离的时间到了。

&ep;&ep;话说完了,女子将带来的花束放在男子面前。

&ep;&ep;门打开了,两名员警走进来,其中一名站在姜育恆旁边。

&ep;&ep;女子跟着另一名员警走了,离开前姜育恆又唤了她的名字。

&ep;&ep;男子嘴角克制不住的颤抖,他喉头微微动着,像有一生的话梗在里面,半晌,他才终于说了一句︰「对不起。」

&ep;&ep;闻声,沉芯歛下眉眼,一步步地往门外走,最后,她回了一次头。

&ep;&ep;男子依旧是那副模样,他的衣脚随着微风飘扬,额角是一道很浅的伤疤。他也望着她,沉芯总觉得,他好像在笑。

&ep;&ep;笑着说:你做的很好。

&ep;&ep;夜幕低垂,繁星降临在这座喧嚣的城市。

&ep;&ep;沉芯在那晚离开彰化。

&ep;&ep;而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安安静静地下着雨。

&ep;&ep;在那片安静的雨里,似乎听见了一个的嗓音。

&ep;&ep;有些低哑,又有些温柔的声音。

&ep;&ep;他说──

&ep;&ep;『那天晚上你问我,如果我们活不过今天晚上,有什么憾事是我想要完成的吗?』

&ep;&ep;我喜欢一个女孩,我想守护她一辈子。想让她知道自己值得被爱,任何人都碰不得、伤不得。若哪天我真的先走了,也会化作一阵风,陪伴在她身边──』

&ep;&ep;......

&ep;&ep;离开法院,沉芯一步步走下台阶,与迎面走来的人擦身而过。

&ep;&ep;她乘着公车,来到了后山。

&ep;&ep;多年之后,市区的公车路线变多了。已不像当年还需要走一段漫长的山路。

&ep;&ep;许多事情都不同当年。

&ep;&ep;她下了公车,经过一排排芒草。

&ep;&ep;然后,她像是感知到什么,缓缓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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