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一愣,两行视线跟着垂落在手腕上的那隻手。

&ep;&ep;这是在干嘛,执行扣押?

&ep;&ep;虽说经过前面几次的接触,她对待周悟生的态度也有部分的软化,但那也仅限部份,不代表她可以被任意要求。

&ep;&ep;毕竟她对于算命师的身份依然反感。

&ep;&ep;「可以不要吗?」语气里的抗拒之意过于薄弱,看得出来她回得挺无力的。

&ep;&ep;周悟生装作没瞧见,少了之前温润的性情,直接回:「女生说不要,通常就是要。」

&ep;&ep;「……」

&ep;&ep;好像、似乎是有这说法。

&ep;&ep;须臾,她答应了,只是比较不情不愿而已。周悟生这才松开了手,陪着她一同走到教室外。

&ep;&ep;廊道间,一旁的植物造景在阳光的斜照下,将两人的身影衬的特别醒目。

&ep;&ep;一位高挑笔挺的温润少男,跟一位腰桿打不直、驼着背脊的黑衣少女站在一块,画面自然特别的注目。

&ep;&ep;周悟生的目光,敏锐性的在她身上扫视了一遍,发现异常后,开口一问:「你受伤了?」

&ep;&ep;眼力还真好,简直跟医疗的扫瞄仪器一样准确。

&ep;&ep;许善若眉头微皱,既然被看穿了,也就没什么好躲藏的了。

&ep;&ep;「对。」她快语快答,没有太多的犹豫。

&ep;&ep;「发生什么事了?」

&ep;&ep;「被算命师打的。」她摆出傲慢的姿态,故意暗喻。

&ep;&ep;周悟生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只觉得有些针对性,但也没想要跟她在言语上有太多的计较。

&ep;&ep;「你去看医生了吗?」

&ep;&ep;「没有,只是小伤。」

&ep;&ep;「不然让我看看吧。」他很自然的伸出双手撘在她的左手臂上,缓缓拉开袖子检查。

&ep;&ep;本该是白晰洁净的手臂,上面烙着深浅交错的青紫色,斑驳的瘀痕,有些还红肿着。

&ep;&ep;周悟生诧愕的看着瘀痕的粗细度,比较像是遭到竹棍类的工具挨打。

&ep;&ep;这些满佈的瘀伤应该不仅只于手臂上,看她全身的动作就知道。只不过,若是换作别的女生,大概都是哭诉委屈,要不就是囔囔自己处境有多苦命。

&ep;&ep;比如夏郁青就是。

&ep;&ep;但许善若却不愿以柔弱的姿态来面对,几乎是轻描淡写带过,甚至没见她放大受害后的哀怨情绪。

&ep;&ep;不禁想,是什么让她忍气吞声成了习惯?

&ep;&ep;在查看的同时,不知是碰着了哪里,剎时,许善若痛得缩回了手,齿间倒抽口气,发出嘶的一声,眉心的肌肉瞬间夹成了肉团。

&ep;&ep;「别看了,也不是多重要的事。」她依旧是轻描淡写,一成不变的反应。

&ep;&ep;早已成了是她的家常便饭,也是命中带给她的惩处,倘若不去适应这些,她还能怎么办?

&ep;&ep;选择逃家吗?

&ep;&ep;不,她还未成年,尚未有独立养活自己的能力,再加上她之所以唸物理治疗系,出发点都是为了佑齐。

&ep;&ep;她不能逃,也没有一个非逃不可的理由。

&ep;&ep;肌肉萎缩症一辈子都脱离不了復健,妈妈要她用一辈子的义务去偿还弟弟的疾病。

&ep;&ep;只因她是算命师口中与弟弟相剋的祸害,尔后,举凡所有家运不济的矛头自然而然都指向了她。

&ep;&ep;周悟生纠着眉宇,凝神默默地观察着她的一言一行。

&ep;&ep;许善若轻轻的拉回了衣袖,不以为然道:「欣赏完毕,我要回教室了。」

&ep;&ep;「我重点还没讲。」

&ep;&ep;「那你快说。」许善若的语气并不匆促,但能感觉出来是在刻意回避。

&ep;&ep;不想在周悟生面前表露太多自己的私事跟情绪,只因算命师这三个字的标籤,在她崩裂的世界里有擦不掉的阴影。

&ep;&ep;她无法,也做不到。

&ep;&ep;「如果不要把我当作算命师的身份,你愿意跟我好好做一个同窗之谊的朋友吗?」

&ep;&ep;这是一份百分百诚恳的友谊邀请。

&ep;&ep;他知道,从一开始的许善若就对他充满了不明的敌意,他深知每个行为的背后一定有它故事的起因。

&ep;&ep;对他而言,这是一种内在探索,就像检查骨骼肌肉一样,哪里出了问题,就能予以復健辅助,从好转到痊癒,从陪练到站起,直到再次遇见那个本该完整的自己。

&ep;&ep;有那么一瞬的错乱,彷彿拉长了时光线,许善若滞愣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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