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潮湿 (1/2)

&ep;&ep;李潇潇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

&ep;&ep;她站在路边公交亭檐下躲雨，这个季节，江城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从不见太阳，可莫名不显得阴沉。

&ep;&ep;江城附近有以江南旧乡出名的古镇，连带着江城随处的风景与设施也是仿古建筑，夹杂在一片摩天大楼里，显得不伦不类。

&ep;&ep;梅子黄时雨，街上有爱雨者不躲不避地走着，十八九岁的模样，和朋友一起欢呼雀跃，叫喊着什么。那声音透过雨幕传到李潇潇这里，她只听到了“下雨天真好！”

&ep;&ep;江城常有前往古镇的游客在此地做短暂停留，这是夏末。一旁的行人扭头冲李潇潇笑，嘴巴弯弯眼睛弯弯，她说：“真凉快呀！”

&ep;&ep;李潇潇点头，“是呀是呀！”

&ep;&ep;她自顾自心情很好地说：“我要去邬镇！”

&ep;&ep;李潇潇也笑，“一路顺风！”

&ep;&ep;再也没有别的交谈，雨还在下着，阵仗越来越大。那背着背包风尘仆仆的女孩却冲了出去，仿佛一直在等这大雨。

&ep;&ep;李潇潇怔怔地看她，心说：“一路顺风，一路顺风。”

&ep;&ep;下着雨呢，从天上掉下来的水珠落在地上，打出小小的看不见的水花。

&ep;&ep;公交车迟迟不来。天色渐渐黑了，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按耐不住，就着雨势冲了出去。

&ep;&ep;忽地，身旁人碰碰她。

&ep;&ep;“雨太大了。”

&ep;&ep;原来是喻黎。

&ep;&ep;这梦没什么逻辑，李潇潇转过头去，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ep;&ep;他头发被斜吹进来的雨针打湿了一些，粘在额头上，竟也不显得狼狈。长相优越的人总有许多优势。

&ep;&ep;这会儿不知今夕何夕，他站在她旁边，微微低头去瞧她，李潇潇堪堪到他下巴，仰着头有些费力气。

&ep;&ep;少年身形挺拔清瘦，黑衣黑裤，再普通不过的穿着硬是被穿出了几分傲气，他微微挑眉，反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ep;&ep;这话没头没尾的，李潇潇却一下懂了。

&ep;&ep;他竟然一直都在。

&ep;&ep;她有点抱怨地说：“怎么刚刚不见你。”

&ep;&ep;心情不太好的，她又低下头去，看马路上的水洼。

&ep;&ep;不见他再出声，良久，李潇潇没话找话。

&ep;&ep;“雨太大了。”

&ep;&ep;风也大，天色昏暗，路边桐树被吹出赫赫声响，天边已有雷声，不时划过几道闪电。有披着雨衣骑单车的行人，被风吹到无法行进，差点连人带车一起翻到，只好下来艰难地推着车走。

&ep;&ep;来躲雨的人越来越多，李潇潇被挤得站不住，被人流推着贴在了喻黎身上，他身后就是车亭隔板。像是被李潇潇逼过去一样，她疑心自己要被嫌，然而他没开口。

&ep;&ep;人确实太多了。

&ep;&ep;李潇潇站不住脚，后面已经没有空隙了，她的后背紧贴着喻黎的胸膛。前面的人仍在往后挤。

&ep;&ep;人群的嘈杂声混着雨声、风声、雷声，非常奇妙。有人在骂骂咧咧，喊着后面的人再退一退。后面被挤得不行的人也忍不住了，开始骂，公交车亭就这么大点地，怎么挤也挤不出个三室一厅来。

&ep;&ep;大家都开始烦了，有人在给家人打电话，叫嚷着晚饭不要等自己了，公交车迟迟不来，雨这么大记得关好门窗，别渗进水来。

&ep;&ep;四处抱怨声迭起，又有几人凑来躲雨，李潇潇不得已被往后推得更紧了。

&ep;&ep;她站不稳，差点摔倒，身后人伸出手扶住她，将她转过来脸对着自己，一只手环住她，将她与人群隔开。

&ep;&ep;他们现在像是在拥抱了。

&ep;&ep;李潇潇闷闷地将脸埋进他的卫衣里。她穿了夏季校服，小腿袜湿漉漉地贴着皮肤，不太舒服。

&ep;&ep;一只手捏住李潇潇的脸颊将她向外提，发觉她皮肤冰凉，喻黎没忍住，将手心贴了上去，然而他的手也是冰凉的。但聊胜于无，他还是没挪开手。

&ep;&ep;微凉的声音传来：“别埋脸，一会儿喘不过气来，要闷死了。”

&ep;&ep;空气都是泛凉的，李潇潇垂着眼睛，盯住他卫衣胸前的布料。

&ep;&ep;她闷声闷气地问：“喻黎，你和黎冰清是什么关系？”

&ep;&ep;他说，是朋友。

&ep;&ep;她没忍住又问，“那我是你什么人？”

&ep;&ep;李潇潇吸吸鼻子，飞快地说：“我也是你的朋友吗？”

&ep;&ep;迟迟不答，&ep;她恨恨地用额头撞他，于是听见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