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的黑影落在江愁予的面容。他似乎是在想事情,蹙着眉微微出神。

&ep;&ep;江晚宁叫了好几声四哥哥,才见他看过来一眼。她道:“我把鱼吃完了。”

&ep;&ep;她被教得很好,大人之间谈事情她一声不吭,听不懂的就搁在一边,听得懂的就默默记下。等四下无人的时候,对着亲近的人问上一句。

&ep;&ep;“方才三哥哥说的那名幕僚,是不是特别厉害?”

&ep;&ep;江晚宁其实什么都懂。三哥哥和四哥哥讲话的时候,她就在一边竖起耳朵听得仔细。在他们谈到那名幕僚的时候,她分明感受到四哥哥皱了皱眉梢,仿佛对此事挺看重的。

&ep;&ep;大概四哥哥是夏姨娘生的,且四哥哥切切实实是个品行端方的君子,江晚宁格外地想要和他多说说话。但是除了府里沸沸扬扬的谣言,她其实对他一点儿也不了解。

&ep;&ep;她想知道爹爹娘亲为什么不喜欢他,为什么他们都说四哥哥年幼时杀人未遂。但她不敢问,既不敢问夏姨娘,也不敢问四哥哥。

&ep;&ep;“或许是很厉害罢。”江愁予随口敷衍了一句,从安白手里接了丝帕,很是自然地擦去了江晚宁唇边的肉糜,“可吃饱了?”

&ep;&ep;不知怎么的,她看上去有些呆。

&ep;&ep;这使得江愁予的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

&ep;&ep;他看着她,有时候会让他荒唐地回想起那只夜莺。每次喂它吃完米粟时,就会腆着圆滚滚的肚儿,缩到他的手指边,嘴里咕啾咕啾地发呆。

&ep;&ep;人是血肉铸的,难免会对过去的一段时间感到惋惜和遗憾。江愁予便有些怀念起那段夜莺陪伴的短暂时光,他会不顾夜莺抗拒的叫声,把它兜满米粟的肚皮揉来揉去。

&ep;&ep;其实手感不太好。粗糙的谷物隔着一层薄薄的肚皮,有点硌手。但这对他来说确实有些怀念,换句话来说,他现在很是手痒。

&ep;&ep;谷物是坚硬的,鱼肉却是甜的、软的。

&ep;&ep;江愁予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了下去。

&ep;&ep;面前的还是个没开窍的女孩子,吃了整整一条鱼,薄薄春衫下的小腹微鼓。不像京城里别的女子,为了博得郎君青睐,热衷于用一根细细的丝绦把腰身勒紧、勒细,仿佛这样便能显得身姿更柔软、更纤细。

&ep;&ep;江愁予觉得她这样子,就很好。

&ep;&ep;他搓了搓指尖,终究没有把手放上去。

&ep;&ep;“妹妹又呆了。”

&ep;&ep;江晚宁回了神,没把那些让她忧心忡忡的问题说出来。她知道这些问题是忌讳,说出来也许会翻出一大段烂芝麻谷子的事不说,还可能让姨娘和四哥哥都伤心。

&ep;&ep;她岔开话:“三哥哥怎么还不来呀。”

&ep;&ep;江羡之把吃蟹这件事看得很重,尤其是那只他亲手钓上来后,又亲自烹饪的只有婴孩拳头大小的蟹。他要把它分成三份,让弟弟妹妹一起感受他的劳动成果。

&ep;&ep;恰好门外紫色衣衫一闪,江羡之换了衣裳来了。

&ep;&ep;“崔密,让他们带进来吧。”

&ep;&ep;江羡之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即便他一身衣裳换了许久,醉仙楼里站着脚酸的杂役小厮还是乐呵呵地进来,将一盘盘各种风味的螃蟹端上桌。

&ep;&ep;江晚宁才吃了一尾鱼,雅间里酿着丝丝若有若无的葱姜味。哪知送进来的螃蟹多重口,浓稠的汤汁上飘着厚厚的辣油,各种味道混在一起,实在有些呛人。

&ep;&ep;江晚宁好这一口,觉得没什么。但她见四哥哥掩唇咳了一声,便嘟囔道:“要不开个窗罢,这个味道熏的我不舒服。”

&ep;&ep;“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娇气。”江羡之抱怨一声,倒是让小厮开了窗。

&ep;&ep;窗下的风铎自顾摆动。

&ep;&ep;隔着水波徐徐的湖面,能眺见湖中心泊着的一座奢侈船舫。江愁予目力极佳,见到纤纤舱楼边倚着一对男女后,淡淡移开目光。

&ep;&ep;“呀,他看见本宫了是不是?”

&ep;&ep;美艳妇人捂扇轻笑,视线从远处清雅公子的身上收回,难免和身边的面首做一番比较。且不说离得远,看不清容貌,那位公子的气韵旁的人也沾不上半分。

&ep;&ep;她无趣地推开了身旁男子,转而对着侍卫吩咐下去:“你去为本宫,好好查一查他。”

&ep;&ep;第7章

&ep;&ep;江晚宁两腮微微鼓起,鲜嫩雪白的蟹肉在她的贝齿之间翻动。她死死地压住喉咙里冒上来的饱嗝,揪着江愁予的衣服小声道:“四哥哥四哥哥,你不要再剥了,晚宁吃不下了……”

&ep;&ep;江愁予似乎格外热衷于喂她。

&ep;&ep;对于富贵子弟来说,吃螃蟹不为是一桩大有讲究的雅事。江愁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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