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柜台人员说刚敲过十二点的鐘,七零二号房的火警警报就响了,」齐亚克说,「他们衝上七楼撞开房门,只看见窗户是开的,梅尔文正趴在外面的人行道上。」

&ep;&ep;「你想说什么?」凯普说。

&ep;&ep;「如果易千帆十二点准时吃到饭,或许梅尔文就不会死了。」

&ep;&ep;凯普瞪了齐亚克一眼,嘴脣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决定转回头端详室内。

&ep;&ep;『绿色森林』是栋浅黄色大理石跟红砖立面的十二层建筑,三层楼以上全是长租套房,给需要在纽约待上一阵子,但还没打算待上一辈子的商务客租用。

&ep;&ep;住客在外面忙碌一整天之后,可以在一楼的交谊厅休息片刻,在二楼的自助洗衣店洗衣服,然后在餐厅跟咖啡厅解决晚餐。

&ep;&ep;不过今天中午用餐的客人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会在餐厅看到像律师从楼上跳下来这种曾经在经济大崩溃年代出现的戏码。

&ep;&ep;房间在塞进一张单人床跟书桌后,剩下的空间大概够容纳两个人双手双脚摊开,躺在舖满米黄色地毯的地板上,正对床是敞开的对开窗,盥洗室的门则在房间最内侧。鑑识人员像蚂蚁一样从房门进来,在房间中央的床舖、正对房门的书桌或窗台採集证物,封进各式各样的箱子或证物袋,再沿原路退出房间。

&ep;&ep;「你们来这里时,梅尔文还在楼下吗?」我问站在窗前,手上拿着记事板的伊莲.西丝莉。

&ep;&ep;「嗯。」其实她根本不用回答,从微微发青的脸色,有时停下工作,神思不属四处张望的神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ep;&ep;「我在英国受训时,有个老刑警告诉我们他干了三十几年,有时看到刑案现场还是会想吐,」我望向窗台,「不用觉得难为情。」

&ep;&ep;「谢谢。」

&ep;&ep;我走到窗前,踮起脚尖探出身子。

&ep;&ep;救护车早在我们抵达之前,就把梅尔文载到停尸间。底下人行道上的水泥地面只剩下一个粉笔画出来,四脚摊开的人形,提醒过客不久前有个人脑袋像砸碎的西瓜,趴在这里的事实。

&ep;&ep;「最早发现火警的,是在楼下人行道拍照的两个观光客,」吉尔斯.陶特站在窗台旁,端详手上的笔记本,「他们拍摄建筑正面时,发现烟冒出这个窗口,梅尔文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他们还来不及喊出声,他就摔出窗户,落在他们面前的人行道上。」

&ep;&ep;我从窗台收回身子,「窗台有点高。」

&ep;&ep;「而且梅尔文比你要矮,」窗户旁倾倒着一张木质扶手椅,两支前椅腿断落在一旁,齐亚克捡起一支递给我,「他当时应该把椅子放在窗前,踩在上面探出窗口求救,结果椅子支撑不了他的体重前脚折断,让他失去平衡,掉出窗外。」

&ep;&ep;椅脚从接口整齐脱离椅面,接口还能看见上面闪闪发亮的钉头。

&ep;&ep;一张铁梯架在烧得焦黑的空调系统通风口下方,我爬上铁梯,打开随身电筒,里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线路跟机件碎片,就像某个三岁小孩的玩具箱。

&ep;&ep;「这里是起火点?」我转过头,一名鑑识人员正趴在地毯上,用镊子将碎片夹进证物袋。

&ep;&ep;「或该说是爆炸点。」他抬起头,「里面的空调机组全部炸得粉碎,爆破小组来看过了,可能是冷媒罐引发的爆炸。」

&ep;&ep;「谢谢。」

&ep;&ep;「梅尔文在这里住多久?」王万里左右张望。

&ep;&ep;「柜台人员说,莫顿执行死刑那天晚上,梅尔文就住进来了,」凯普望向房门,「我有找经理过来,应该就快到了。」

&ep;&ep;门口传来两声敲响,一个身穿黑色西服,打着黑领结的男子站在门外探头进来。

&ep;&ep;「我是『绿色森林』的经理,」男子看上去大概三十几岁,瘦高的身形站的笔直,连头发都用发油梳得方方正正,「听说检察官有事找我?」

&ep;&ep;「只是请教一些问题而已,」凯普朝室内伸出手,「请进。」

&ep;&ep;经理走进房间,「对于梅尔文先生的事,我们全体同仁感到很遗憾-」

&ep;&ep;「慢着,」凯普说,「你认识乔纳.梅尔文?」

&ep;&ep;「梅尔文先生租用七零二号房已经有三年多了。」经理说。

&ep;&ep;「三年多?」

&ep;&ep;「是的。当时我们收到梅尔文先生的来信,里面提到他为了在出庭后或准备开庭时,能有个安静休养的地方,希望能长期租用我们的七零二号房。信里附了张足够支付一年房租的支票。希望我们能先把房间钥匙寄给他,让他可以在不被外人打扰下住进来。」

&ep;&ep;「你们同意了?」

&ep;&ep;「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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