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诊室布置简单温馨,一张奶油色的办公桌,一个躺椅,一对面对面的沙发,中间茶几上摆放着新采的花束。

&ep;&ep;a为她倒水,语气轻松,“随便坐哪里都好。”

&ep;&ep;聂桑不听使唤般地向躺椅走去,轻轻落座,缓缓躺靠在躺椅上,淡蹙的眉心竟然有所舒展。

&ep;&ep;“你看,我是不是像亚洲人?我的母亲是中国人。”lena忽然用中文说。

&ep;&ep;聂桑扭过头,饶有兴趣地听她说话。

&ep;&ep;“需要音乐吗?音乐能放松身心。”lena打开轻音乐,悠雅的旋律带出一股宁静与平和。

&ep;&ep;许是累极,聂桑的眼睫垂落,渐渐地,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ep;&ep;a的手机有来电震动,她连忙轻手轻脚出门,捂住话筒轻言轻语:“哦,对不起亲爱的,我还有一位病人,可以推迟约会吗?”

&ep;&ep;通完话,又回到诊室,坐在沙发上,捧起了一本书。目光又时不时瞄向躺椅上那沉睡中的陌生女子。

&ep;&ep;她睡的很沉,仿佛从喧闹的尘世间找到一片宁静,得以休眠。

&ep;&ep;a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她会对这样一位病人感兴趣。于她而言,每一位心理病人都是一本书,越是特别的书,就越是有翻看与了解的冲动。

&ep;&ep;指针走过两个钟头,聂桑醒来,睡眼朦胧中,看到陌生的场景,身上还盖着暖暖的毛毯。抬手看了眼手表,吃了一惊,连忙起身,指尖拂过微微散乱的长发。

&ep;&ep;a合上书,“你醒了?”

&ep;&ep;聂桑十分地抱歉,在纸上写:“很抱歉,我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希望没有影响你的下班。”

&ep;&ep;a愉快地道:“如果睡眠能让你的心情更好,这就是最好的治疗。”

&ep;&ep;聂桑垂眸笑笑,又写:“方才填写的表格里有我在柏林的地址。请把账单寄去那里。”

&ep;&ep;a爽快地点头,“没有问题。”

&ep;&ep;出门道别前,聂桑忽然又拿出笔记薄,写:“可以继续为我预约吗?”

&ep;&ep;a笑了,打出ok的手势,“没有问题!”

&ep;&ep;走在街上,微风拂过,仿佛人类的叹息。聂桑心口倏然一缩,脚步渐缓,目光向四面环顾,安静的街区只有寥寥的路人。

&ep;&ep;她晃了晃脑袋,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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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如果说前一天最后那一位病人带给lena惊奇和求知的*,那第二天最后的一位病人让她感觉到稍许的挫败。

&ep;&ep;与预约名单上的最后一位病人在诊室门前道别,前台递给她一份表格,“这是今天最后一位病人的临时预约,他已经在等候室等了三个钟头。因为原来的病人取消预约,所以这位病人可以排到最后的时间段。”

&ep;&ep;翻看了看表格,国籍那一栏是“中国香港”,lena脑海里浮过昨天那位睡眠了两个钟头的失语症女子。

&ep;&ep;推开等候室的门,沙发上的病人站起身。一眼望去,她愣了愣。是一位高大英俊的亚洲男生,举手投足皆具天生的气质修养,外形上,倒是与昨天的那位女子相称。

&ep;&ep;“请坐,沙发或者躺椅都可以。”走进诊室,她说。

&ep;&ep;年轻男人径直走向躺椅,指尖划过扶手,缓缓躺下,闭上眼睛。“她最喜欢躺在这样的椅子上,侧身看书。”

&ep;&ep;“她?你的爱人?”lena问。

&ep;&ep;他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似乎亦是从尘世的疲惫中解脱。

&ep;&ep;于心理医师而言,病人不能与之交心,不可不为一种挫败。昨天是,今天亦是。

&ep;&ep;不由地,她再次想起昨天那位女子。

&ep;&ep;冥冥中,她感觉,她即将看到的,知道的,也许不仅仅是一本待翻看的书。

&ep;&ep;这个男人没有沉睡,只是静静闭目了一刻钟,似乎在自我封闭中寻找和捕捉某种缥缈的气息。

&ep;&ep;a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心理学领域的专业功夫还未有全然学到家。心理医生可以对症下药循循善诱,却未必有能力打开每一颗封闭的内心。

&ep;&ep;临走前,男人说:“账单请寄去表格上填写的地址。还有,请继续帮我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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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从工作室回到柏林市中心的临时住处,顾云烨等候在那里。看到聂桑回来,他放下手中的杂志。“真的决定暂时停留在柏林?”

&ep;&ep;聂桑点点头,用手语说:“工作室又接到一个新合作的项目,与柏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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