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涵菽愣了愣,那张冰冷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怔忪。半晌,她木着脸把师萝衣推开,手指搭上她的脉搏,状若不耐地说:“力耗殆尽,血行有亏,不过些许皮外伤,吃些补心丸即可。”

&ep;&ep;师萝衣点点头。

&ep;&ep;涵菽蹙起眉。

&ep;&ep;涵菽是蘅芜山中,少数看着师萝衣长大之人。在她记忆里,师萝衣从来都不喜欢她,对自己十分警惕。突如其来的亲昵令涵菽心中别扭,装作不在意,去一旁给师萝衣拿丹药。

&ep;&ep;不管对谁,涵菽始终都冷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蘅芜宗许多弟子都怕她,暗地里叫她“灭绝”。

&ep;&ep;师萝衣也曾一度不喜涵菽,幼时她便知道,涵菽苦恋父亲数千年。后来母亲死后,涵菽对她的所有关怀,都被她理解成想要鸠占鹊巢趁虚而入。

&ep;&ep;涵菽也是卞清璇的师尊,蘅芜山如今的丹阁首座。但她和其他人不同。她是蘅芜宗里,少数不喜欢卞清璇的人之一。她曾经冷冷点评卞清璇,斥责这个弟子心术不正,戾气太重!

&ep;&ep;那日卞清璇委委屈屈哭着跑了,把一众师兄师姐心疼坏了。

&ep;&ep;师萝衣上辈子常受伤,涵菽派人送来过很多次丹药。师萝衣父亲沉眠后,她始终待师萝衣如一。

&ep;&ep;师萝衣一度茫然,为什么她以为的好人,转眼便可以冷眼看她挣扎哭嚎,而她眼中的恶人,却会予她温情。

&ep;&ep;后来她每每想起涵菽长老,都会记起她冷面之下的温柔。

&ep;&ep;但涵菽死得很早。

&ep;&ep;就死在两月后,大雪化尽的清水村。

&ep;&ep;那时许多人都平安回来了,卞清璇还被争相称颂。唯有涵菽,为了救自己,永远留在了那一场大雪中。这件事,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师萝衣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涵菽,痛苦不已,第二次心魔发作,无法自控。

&ep;&ep;想到这里,师萝衣心中一痛。

&ep;&ep;涵菽不知师萝衣所想,回头看她,见少女明明无恙,却冷汗涔涔,犹豫问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ep;&ep;师萝衣摇头:“涵菽长老,谢谢你一直对我这般好。”

&ep;&ep;涵菽抿唇,冷冷应了一声。

&ep;&ep;师萝衣觉得她真可爱。

&ep;&ep;这么可爱的涵菽,这一次她绝不让她出事。

&ep;&ep;在她央求下,涵菽默认暂且隐瞒她的“病情”,对外就称伤重。

&ep;&ep;“再等几日吧。”师萝衣沉吟,“谣言会不攻自破的。”

&ep;&ep;雪在昨日便停了,隐现阳光。

&ep;&ep;风吹动廊下纸鸢,丁白在院子里整理卞清璇下午送来的丹药。

&ep;&ep;他嘀咕着:“卞师姐炼丹怎地如此厉害,旁人出一炉,她竟然能出三炉,也就公子不领情,这么好的丹药,让我拿去喂狗。”

&ep;&ep;而让他拿去喂狗的怪胎,此刻坐在红墙之外。

&ep;&ep;这又是小丁白不能理解的另外一桩怪事,卞师姐明明在院子里设了禁制,修士和外门弟子尚且都不能轻易进出,卞翎玉却能对结界视若无物,在每日酉时,坐在廊下,待上片刻。

&ep;&ep;其实有什么好听的呢,听来听去,无非是那些弟子上完早课、又打坐修炼完说的一些闲事。

&ep;&ep;丁白照顾了卞翎玉两年,但看卞翎玉仍旧觉得陌生。十岁的小弟子心想:我长大后才不要做那样阴晴不定的怪人。

&ep;&ep;尽管他年方十岁,根骨还不佳,这辈子或许都只能做个外门弟子。但他向往自己将来长成一个像卫长渊师兄那样的厉害修士!

&ep;&ep;他又想到自己去年向师姐主动请缨:“师姐不希望公子出去,可是公子每日酉时必去屋外,要不要我去拦住公子?”

&ep;&ep;彼时师姐神色怪异,道:“拦住他?如果你不怎么怕死的话,可以试试。”

&ep;&ep;又似讥诮般低语:“他若真恼了,我都拦不住,你能拦住?随他去,也就这点可笑念想,早晚会死心。”

&ep;&ep;丁白听不懂,但他隐约觉出危险,没真的试过阻拦卞翎玉。

&ep;&ep;卞翎玉坐在墙外,屋檐雪水沿岩而下,很轻的滴答声,应和弟子们的低语。

&ep;&ep;“今日内宗又有什么大事发生吗,我听师兄师姐们,又说起了那位不夜仙子。”

&ep;&ep;另一个说:“前几日,师家那位小千金失踪了,你知道吧?”

&ep;&ep;同门点头:“自然,我还跟着师兄们半夜去找过呢,那晚冷得很。”

&ep;&ep;“就是那次,听说她与螭蠡大战,伤重不治,快要撑不住了。”弟子唏嘘道,“也是可怜,若道君还在,如何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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