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避无可避,干脆不避。

&ep;&ep;箭支入体,郁明的手上也发力,捏碎了此人的咽喉。手中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无力松开手。郁明喘着气,他随手一甩,将人摔开。林中射箭的人眼见不好,再射一箭,返身就跑。

&ep;&ep;箭支再次射入。

&ep;&ep;郁明吃力地握紧躺在雪地上的“望山明”,他费尽力气将“望山明”提起来。他心中自嘲地想,这把刀果然太重了,甩来甩去实在累人。真应该再好好学武的,他真是荒废太多了。

&ep;&ep;“望山明”飞起,被郁明甩出。

&ep;&ep;长刀笔直飞向树林,刀锋向着逃跑小兵的后脊。“望山明”之势,非人可挡。此人迅速逃跑,却跑不过身后追来的刀。“望山明”刺入了他的身体,从后胸一路刺穿至前胸。弓空落倒地,这个人胸口插着刀,趔趄向前直直摔下。

&ep;&ep;拔去身上箭支,郁明向后一倒。

&ep;&ep;他抹去额上渗下的血,眼睛看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那棵树。离他有十来丈的距离,他没有力气了。他跌撞走向最近一棵树,扶着树坐下。他再没有力气,再没有精神。他眼睛盯着那棵走不过去的树,想呦呦就在树上。

&ep;&ep;咫尺天涯。

&ep;&ep;他心想:呦呦啊。

&ep;&ep;眼前变得空白。

&ep;&ep;世界离他远去。

&ep;&ep;他忽然想到了好多过去的事情,已经忘记的事情。

&ep;&ep;他想到了师父的严厉,动不动就提起他揍。那时他如呦呦这般年幼,也是满山疯跑,不服管教。李皎总是对呦呦很生气,他师父当年,对他也是痛恼不已啊。他实在不好意思跟李皎说,他小时候就是那般调皮;呦呦已经很好了,不要再逼呦呦了。呦呦以后会好起来的,会懂事的。

&ep;&ep;他想到自己下山后,到回北冥,始终没有跟师父好好告过别。

&ep;&ep;他想到李皎的祖母太皇太后,那个老人最后**于山火中,最后一面,也没有留给他们这些小辈。

&ep;&ep;还有那桐,小师妹自小冷淡,坚强,刻苦。他对小师妹太不好了,少时让小师妹一路追赶,长大后就把北冥的摊子全部丢给了小师妹一人。他要怎样就怎样,全不管小师妹如何想。小师妹替他做了他应该做的事,他一直在想,如果小师妹需要,他一定赴汤蹈火地帮她。

&ep;&ep;最后想到李皎。

&ep;&ep;他大脑空空的。

&ep;&ep;想到李皎,再无其他。

&ep;&ep;他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想不起来。光是想到这个名字,就满心欢喜,满心酸楚。皎皎夜明,他们一起恩恩怨怨许多年。他想到她衣袂飞扬,想到她纤细婀娜,再想她温柔地趴在他肩上捧着腮帮笑,想她气恼时抬手捶打他的腰。

&ep;&ep;李皎情绪不多,对他时却最多。他早知道的,她对谁笑得最多,对谁最忍不住笑,她心里就最爱谁。

&ep;&ep;他还满腔委屈。想当年关东那场债,他还没有跟李皎算清楚。李皎昔年那么欺负他,他还没有捞回本。

&ep;&ep;郁明最后释然,想到,捞不回本了。和她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嫌够的呀。

&ep;&ep;但是一辈子,实在太快了。

&ep;&ep;……

&ep;&ep;林木清寂,天宇灰败。时有悲鸟鸣叫,林中再没有声音发出。这片树林像是死了一般安静,沉沉中,天黑了,雪停了。

&ep;&ep;青年闭着眼,靠在树上。他望着自己想念的那个方向,到底没有走过去。而风雪吹拂他的身形,吹动他的衣袍。雪落在他身上,落在他眉睫上。雪浩浩荡荡,一层层霜白色,覆住了他周身。

&ep;&ep;天地依然冷清,风如潮涌。

&ep;&ep;……

&ep;&ep;天地晦暗,李皎慢慢走来。

&ep;&ep;身后大批军士进入树林,李皎与那桐走在最前方。满地的尸体,满地的血腥味,可见先前的杀戮多么可怖。那桐手按在剑柄上,走在李皎身后,提防着暗处可能到来的刺杀。

&ep;&ep;天只是初昏,尚未看不清。军士们被下了令,纷纷散开去找活着的人。谷地平坦,林子树木良多。穿过一棵棵树,衣袂裙带飞扬,女郎从暗光中走出。

&ep;&ep;青年的面容,在她眼前一点点放大。

&ep;&ep;万物失声,变得安静,什么也听不到。李皎走上前,走近自己所见的方向。那桐在身后似喊了什么,李皎没听到。那桐只好先跟军士离开,匆匆赶去一个方向。而李皎已经走到了树下。

&ep;&ep;雪已住,雪成冰霜,冰霜下,覆盖着一个人。

&ep;&ep;一地斑驳尸体,什么铁链,什么箭支,李皎皆曼然走过。李皎跪下去,与坐着的青年面对面。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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