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有些难以想象,《禁止上诉令》的实行如此顺利。”

&ep;&ep;安尼尔大主教有些低沉地说,他虽然不擅长政事,但是一些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禁诉令在投票表决的时候,通过的速度快得惊人,连一些大领主的代表都在它面前暂时保持了中立,下层议员支持率更是高得惊人。

&ep;&ep;“我以为您清楚是为什么的,主教先生。”国王低声笑了一下,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提示安尼尔大主教,“您对于圣廷讼案应该十分清楚。”

&ep;&ep;安尼尔大主教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有些悲伤。

&ep;&ep;国王的指尖不紧不慢地叩击着扶手,在他的书桌上还有着一堆他早已经看过的卷宗,想要针对敌人,那就必须必敌人更了解它自身。而对圣廷的了解,就是国王暗示宗教改革会议提出《禁止上诉令》的把握。

&ep;&ep;他知道它会得到支持。

&ep;&ep;因为,圣廷教皇法庭的腐败拖拉堪称臭名昭著。

&ep;&ep;名义上,圣廷是整个教会的最高法庭,但实际上,教廷却将许多原本在主教和郡主教法庭就可以解决的案件收揽到了自己的手中。这一点哪怕是并不支持国王的地方领主都格外不满。某种程度上,它还分割了很大部分地方领主法庭的经济收入。另外一方面就是从各个国家直接呈送到教皇文书院中的每一道讼案,都需要经过无数双手,每经过一双手,就要支付一次相应的“不成文费用”,而在这些常例之费外,还有更多的额外贿赂。[2]

&ep;&ep;哪怕是收入可观的贵族都难以忍受这种层层剥削。

&ep;&ep;有人做过统计,单就案情摘要一个环节的酬金就高达正式收费的几十倍[3]。

&ep;&ep;除此之外,教会法庭程序的繁琐拖拉也已经成为人所皆知的笑柄。

&ep;&ep;一个俚俗笑话将这点体现得淋漓尽致。它讲的一个起诉人前往圣廷法庭提交诉讼。他的妻子等了好几年,左右等不到自己的丈夫回来,忍无可忍之下询问起诉人的好友。好友恭喜她:“圣主保佑您!您的好先生已经跑完了所有公事房啦!他下个月做完案情摘要就可以回家了!”[4]

&ep;&ep;至于关于《禁止上诉令》中的第二点,终止对圣廷的纳贡。

&ep;&ep;——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人真心实意地将自己的金钱白白上交吗?

&ep;&ep;无关到底有多少人相信安尼尔主教的“虔诚在于信仰”,这场改革虽以“宗教”为名,实际上不过是一场利益的重新分割。

&ep;&ep;没有人会拒绝得到利益,只要这份利益不是从他们身上割走的。

&ep;&ep;安尼尔主教陈述完宗教会议的事,同时也向国王提出了令他感到困惑的一件事:“您是如何做到让圣廷的神迹对罗格朗的影响如此之小的?陛下。”

&ep;&ep;他这种对圣廷隐秘有所知晓的人,不相信圣廷所谓的“神迹神谕”是正常的,但是圣廷神迹对罗格朗普通百姓的影响,却比他想象中的要小很多。

&ep;&ep;安尼尔主教原本做好了在神迹之后,面对更大百姓们更强烈的抵触的准备,结果大出所料。

&ep;&ep;“因为终究没有亲眼目睹。”国王回答,顿了顿,他意有所指地补充,“除此之外,他们选择了以黑死病。”

&ep;&ep;安尼尔主教的这个疑惑同样也是女巫首领的疑惑。

&ep;&ep;抵达罗格朗之后,女巫们待在罗格朗第一病理研究学院,接触到的都是正常人眼中的疯子。因此她们下意识地认为,研究院的人对神迹的漠不关心是因为本身的不正常——见鬼,居然有人跃跃欲试地想要研究天使与人类的差别。

&ep;&ep;但是在女巫的心底,她们下意识地认为正常人对神迹是另外一个态度。

&ep;&ep;从神圣帝国逃亡出来的这一路,她们见多了比圣廷的审判者更可怕的狂信徒。

&ep;&ep;然而罗格朗却完全不一样。

&ep;&ep;十字架没有随处都是,人们也不会成群结对地跪伏在教堂外,赎罪券更是几乎绝迹了。走在街道上,不会每隔多久,就听到人大声地宣扬什么“神谕”。接生婆,寡妇也没有面带愁容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就被拖出去,指认为巫女。更有一堆学者出没在各个酒馆中,大声地对从深渊海峡对岸传回来的“真理之堂”的记录进行抨击嘲讽……

&ep;&ep;这里的一切让女巫又震惊又敬畏。

&ep;&ep;她觉得自己踏进了一个迥然不同的国度。

&ep;&ep;最终,见到一名学者在街头演讲完毕人群散去之后,她忍不住走过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ep;&ep;学者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可是,勃莱西的神迹又和罗格朗有什么关系呢?”

&ep;&ep;“可是……”这个答案令女巫瞠目结舌,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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