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吕氏讷讷。

&ep;&ep;她本来就怕同老夫人说话的,哪里会提这些,再说陈莹机灵,早就吩咐过丫环说不喜用熏香,想来也不会有事,毕竟那蔷薇露光是个香气,便闻到也不会如何。

&ep;&ep;可怎么又引得发病了?

&ep;&ep;“母亲,我去看看莹莹罢。”吕氏请求。

&ep;&ep;老夫人道:“我也一起去。”

&ep;&ep;陈家不巧遇到这种事情,瞿氏倒不好留下用膳了,那只会添乱,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便去看一看陈莹,领着两个儿子告辞。

&ep;&ep;陈莹躺在床上,两只手紧紧握住了拳头,起疹子倒不怕,她怕痒。

&ep;&ep;可越是忍着不抓,越是痒,那感觉好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如同无数只蚂蚁爬在身上,挠心挠肺,但她不敢抓,怕抓破了留疤。她已经十五岁了,不像小时候恢复得快,也许有疤痕了就消不掉,只是忍得辛苦,见到吕氏一来,便眼泪汪汪。

&ep;&ep;老夫人瞧了也心疼,连忙道:“我已经让凤娘去请大夫了,这种病不过是小事一桩,你且等一等。”

&ep;&ep;见老夫人就坐在床边,吕氏不好硬挤进去,轻声让彩云拿水来,她用帕子浸湿了要给陈莹敷脸,石燕机灵忙道:“让奴婢来吧。”

&ep;&ep;开春尚冷,水也带着凉意,盖在脸上就将痒压下去了一点。

&ep;&ep;陈敏在旁边哭:“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堂姐就不会这样了。”她见陈莹本来很好看的脸一下变得可怕了,也跟着害怕起来。

&ep;&ep;这要是好不了,她的罪可多大呢?她自己都是满心想长那么好看的,怎么赔给陈莹?

&ep;&ep;小孩子哭得稀里哗啦的,陈莹道:“我以前也生过这病,给大夫看了就好了。”

&ep;&ep;那是刘云珍送得东西,陈敏哪里清楚,再怎么怪好像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去。

&ep;&ep;陈敏还是哭。

&ep;&ep;袁氏在旁边看着,轻声呵斥陈敏:“往后可不要如此贪玩了,瞧你做得好事儿,莹莹要有点什么,看你怎么办呢!”

&ep;&ep;“说她作甚?”老夫人看陈敏可怜,开解道,“几岁的孩子懂什么,莹莹都不计较了,便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又不是她买来的东西。”

&ep;&ep;母亲还是很偏爱小女儿的,袁氏暗地里翘了翘嘴角。

&ep;&ep;回春堂派了一位江大夫来,说是擅长看这种病,拿了医馆里一种药膏先予陈莹上了,便是不太痒,陈莹看他医术不错,心里已经是放了一半的心,又听他笃定得与老夫人说能治好,说蔷薇露对她害处并不大,更是没有负担,吃过一味药,便是睡着了。

&ep;&ep;天渐渐黑沉。

&ep;&ep;到得酉时她才醒,连忙摸一摸脸,耳边听到吕氏温柔的声音:“已经好多了,像江大夫说,再吃上两天,应该都能消掉呢。”

&ep;&ep;陈莹高兴,笑道:“既如此,娘就不要陪着我了,您还没有用饭吧?”

&ep;&ep;“可不止我。”吕氏手指指一指。

&ep;&ep;旁边屏风那里有个小姑娘趴在矮几上,正睡着,那是陈敏,她深觉是自己的错,过意不去,不肯走,结果太过累了就睡着了。

&ep;&ep;“佑儿刚才也想过来,被我哄着回去了,他还不知道你病了呢。”

&ep;&ep;“那就不要告诉他了,既然我很快就能好,省得他还担心,便说是被小虫咬得。”陈莹将头靠在母亲的怀里,笑眯眯道,“要不把堂妹叫醒了,我们一起吃饭?我饿得很了,肚子都叫了呢。”

&ep;&ep;吕氏轻抚她的头发,刚要答应,却听见奴婢的声音,回头一看,见一个男人正走进来,穿着绯红色的官袍,如烈火一样鲜艳,可神色却十分的冷峻。

&ep;&ep;本是要张的嘴一下就抿紧了,她站起来。

&ep;&ep;橘红的光在屋中微微闪烁,她脸孔的轮廓也有些模糊,正如那日在浮山,他远处看到的一样。她趴在陈怀林的背上,看不清五官,却只见到一对酒窝,甜甜蜜蜜,许是两人从山上下来,走累了,哥哥要背着她罢?

&ep;&ep;后来他想,陈怀林娶了她,只怕已经很是满足了,京都对他来说又算得什么呢?

&ep;&ep;他再也没有回过浮山。

&ep;&ep;“你去外面吧。”他淡淡与吕氏道。

&ep;&ep;吕氏瞧陈莹一眼。

&ep;&ep;陈怀安会出现,怕是要问什么,想到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陈莹点了点头。

&ep;&ep;见吕氏走了,陈怀安道:“母亲叫我过来看看……听说蔷薇露会让你起疹子,这件事儿,此前还有谁知道吗?”

&ep;&ep;不像吕氏他们,只担心她的病怎么样,他是一来就怀疑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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