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成欣然语气极为冷漠:“我不喜欢变化。陈勉,走你自己本来要走的路。”

&ep;&ep;他笑笑,不以为意:“那么严肃干什么?”

&ep;&ep;看她嘴角沾了滴亮澄澄的汤汁,他忍不住看她的眼睫,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ep;&ep;他递给她一张纸巾示意她自己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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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没过几天,赵新萍已经在医院待不住。原本成欣然想让她多住几天,但赵新萍哭着喊着要出院。

&ep;&ep;没办法,她匆匆下楼办了出院手续,又赶忙收拾东西。

&ep;&ep;赵新萍坐车回家的时候,还得意洋洋说:“你看,我是不是对你特别好?活的时候没麻烦你,现在要死了,我也不麻烦你,两三个月就完事儿。”

&ep;&ep;“好好好,我知道,你一点不麻烦我。”成欣然不如赵新萍那么想得开,她只能把心里那份苦涩都咽下去,尽量配合她讲话。

&ep;&ep;到家后,赵新萍又问,店有没有转租出去?

&ep;&ep;她说:“没有。”

&ep;&ep;赵新萍使劲推她一下:“现在就跟中介说,等有人租的时候,咱们就搬走,搬安乐去。我不能死在这个店里,到时候变成魂儿了还得给人按摩。”

&ep;&ep;成欣然没忍住笑出声,笑着笑着就背过身去擦眼泪。

&ep;&ep;晚上的时候,她会拉着赵新萍看电影。

&ep;&ep;过去的十多年里,她们一起看的第一部电影居然是成欣然拍的《银杏旅馆》。现在她们在家,成欣然搞了一台破旧的极米电视,她在上面找很多很多电影。

&ep;&ep;她会跟赵新萍介绍,这是我喜欢的导演,这是我喜欢的演员,这是我喜欢的剧本。

&ep;&ep;没多久,赵新萍开始疼起来,开始吃不进东西。成欣然在这一天,将她们赖以为继的小店铺转租了出去,转头带着能拿的家当,带着赵新萍去了安乐。

&ep;&ep;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值得带的东西,只是临走前,将那套一直不舍得用的画材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进自己包里。

&ep;&ep;也是这一天,她联系了远在金华的成江海。她与成江海六七年没见,陌生到走在路上完全认不出彼此。

&ep;&ep;成江海在电话里了沉默许久,叹口气说,过几天到。

&ep;&ep;离那个既定的日子越来越近,成欣然每天都很忙,收拾,擦洗,与医生交谈,她不能停,停下来就要被时间的间隙所击垮,一件件事情有条不紊地做,像是有使命驱赶。

&ep;&ep;随即,她发现每天预存的医药费几乎只花了床位和耗材的费用。她问主管医生,医生只说都在医保卡里。她也不傻,知道这绝无可能。

&ep;&ep;她问陈勉,是你妈妈帮忙带话了吗?

&ep;&ep;陈勉一如既往地装傻,只说他现在开学特别忙,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ep;&ep;在安乐第五天,赵新萍陷入了肝昏迷,肚子涨大,身体却已经瘦成很细的一把,每天醒来的时间屈指可数。

&ep;&ep;醒着的时候,赵新萍凑在她耳旁说:“把钱留好,不要给任何人。”

&ep;&ep;她还说:下辈子咱们别当母女了,如果我还是你妈,那你该有多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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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这天成欣然在水房接热水的时候,看到了成江海。多年不见,她丝毫不感兴趣她的爸爸身体如何,有没有变样子,在金华那边过得如何。她只知道,那一天又迫近了。

&ep;&ep;父女二人如此生疏,生疏到不知道开场白是什么。

&ep;&ep;“你妈有没有留什么话?”成江海问。

&ep;&ep;“留了。”但她不说是什么。

&ep;&ep;“她身边还有什么东西,你都清楚吗?”

&ep;&ep;成欣然说:“我妈她没有什么了,只给自己留了后事钱。”

&ep;&ep;“操,”成江海面露不佳:“花得一干二净,人真是到死都不会变。”

&ep;&ep;成欣然克制住把壶里热水都泼上去的想法,冷冷地从成江海身边走过。

&ep;&ep;“欣然,”成江海自背后点点她肩膀,“那办完事,你跟我去南方算了。”

&ep;&ep;没听见一样,她径自离开。

&ep;&ep;成欣然原本还想问问赵新萍,她能不能不跟着成江海去南方,但她也没机会问了,因为赵新萍再也没有醒来过。

&ep;&ep;那天早上,她在医院走廊遇见了从老家匆匆赶来的冯异一家。还看到了以前南门巷子的老街坊们。

&ep;&ep;成欣然知道,已经到时候了。

&ep;&ep;“异哥,”成欣然问冯异:“高考考得好吗?”

&ep;&ep;冯异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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