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然而他今日却要亲手毁了这一切,因为北斗星城不需要一个禁锢亡魂的阵法。

&ep;&ep;一切阵法的力量都褪去,北斗星城开始摇晃起来,承着这北斗星城之上那万吨泥土的穹顶,因为阵法力量的撤去,逐渐开始失去支撑,开始便得摇摇欲坠。

&ep;&ep;不多时,这顶上的泥土便会塌陷下来,彻底埋葬这处的星城遗迹。

&ep;&ep;亡魂们失去了阵法的禁锢,纷纷欢呼起来,他们并没有实体,可以轻易穿过厚厚的土层,抵达到上面的世界中去。

&ep;&ep;届时,无论是在阳光下消散,还是怨气太强残留于这世间,亦或是转世投胎,便看各人的命数。

&ep;&ep;只可惜,他们的神魂因为千百年前的变故变得不再完整,因此失去了成为鬼修的可能。

&ep;&ep;但步惊川如今也没有更多的奢望了,他们在此地蜗居千年,若是再不离开,在此处淤积的怨气,恐怕会成为这世间新的变数。绝大部分的道修都不会允许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勾陈城旁,有这样一个怨气横生、亡魂盘踞的地方。

&ep;&ep;若是这处怨气成了何方鬼修的滋养,届时道修们恐怕会一同前来讨伐。

&ep;&ep;离开此处,对他们、对道修来说便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ep;&ep;他们本该离开这处。他们原本便是凡人,死后的造化各异,如今残留在北斗星城,不过是因为这阵法阻碍了他们各自的前路。因此,放他们离开,才是最好的成全。

&ep;&ep;二人并肩目送着那些亡魂离开,在一片欢呼声中异常沉默。

&ep;&ep;步惊川抬头望向那些欢呼着离去的亡魂,忽然开口,“我当年,只觉得师父们离开之后,这世上便没有家了……可后来,是这些居民让我意识到,我其实也放不下他们。他们是我师父留下来的家……只是后来,你来到了,我才意识到,我此前不过是太过幼稚,即便我在他们眼中是我师父的附庸,可他们也是一直将我当做家人。”

&ep;&ep;“即便要面对他们离开的事实,可我想,他们坚持等到了千年以后,便是为了等着与我告别。”

&ep;&ep;“但他们还是离开了。”秋白收回了目光,望向步惊川。

&ep;&ep;“这是他们要走的路,我不能替他们选择。”步惊川摇了摇头,冲着秋白露出一个笑,“幸好,我现在还有你。我也有了新的家人,当年步惊川的师父——我如今的义父,亦是我的家人。”

&ep;&ep;“他们是属于东泽的家人,可东泽早在千百年前便已经离去了。”步惊川怅然道,“他们也说,我不该挂念他们。”

&ep;&ep;对他们而言,或许步惊川仍是东泽。可对于步惊川的义父与秋白而言,曾经的东泽便是如今的步惊川。

&ep;&ep;活着的人还有活着的人的责任与生活,一味停留在原地,也是北斗星城的居民们不愿看到的。

&ep;&ep;他们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看着步惊川与东泽长大的长辈,因此这也是他们最为殷切的期盼。

&ep;&ep;人活在这世上,就要经历生老病死——这或许并非是本人的经历,可他身旁的人都会经历这些。

&ep;&ep;须得将旁人的生老病死看在眼中,人才能逐渐理解相会与别离。

&ep;&ep;在此地徘徊的亡魂逐渐少了,只剩下最后零星的几个,步惊川仰头望去,皆是熟悉的面容。

&ep;&ep;“张叔,齐叔。”他笑了笑,“该走了。”

&ep;&ep;那浑浑噩噩的亡魂仿佛便是在等着他这一句话似的,从他们口中吐出了含混不清的话语,作着最后的叮嘱。最后,他们盘旋了一周,向上空飞去。

&ep;&ep;一个女子面容的亡魂缓缓靠近了他们。

&ep;&ep;“城主。”玲玲轻声笑着同他们打着招呼,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秋白,“衍秋,长大了。”

&ep;&ep;秋白愣在原地,方才围绕在二人身旁的亡魂中,他也曾听见过玲玲的声音,但玲玲并没有如其他亡魂一般滔滔不绝地抱怨,因此他失去了玲玲的踪迹。

&ep;&ep;他一直都在找玲玲,他甚至以为只是声音与玲玲声音很像的女声而已,他甚至以为玲玲也是未能留下亡魂的人当中的一员。

&ep;&ep;可是他却不知道,玲玲正在角落,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直看着他们。

&ep;&ep;她的面上还带着祥和的笑容,就好像是千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姑娘。

&ep;&ep;似乎是因为早年与她的鬼夫君相处多了,习惯了鬼气的侵蚀,她的魂魄并不如旁人那般被侵蚀得厉害,仿佛她本人还活着一般。她的面容还未完全模糊,一颦一笑都十分清晰,她笑着朝二人行礼,随后才开口道:“小云的下落……既然你们也注意到了,那便有劳你们了……她是鬼胎,她不似我们这般死后只能消磨自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