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周氏满心烦恼回到京城的府邸——顾家在内城有一座四进的宅子——就是奶娘抱来心头宝,三岁多的顾明迪也不能让她开心。

&ep;&ep;这些年她算是知道,顾默默到底在顾青云心中有多重:生辰死祭从来要沐浴焚香诵经祈祷,每个月还按活着的样子排了伺候的日子。如果顾青云知道顾默默还活着,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ep;&ep;周氏挥退所有下人,烦躁的在屋里转圈:早知道顾青云这样中意顾默默,当年她就不该对顾青云一见倾心,想方设法嫁给他。如今的日子除了正妻的体面,她活的有多大意趣。

&ep;&ep;转了几圈帕子早就揉的皱成一团,头上的步摇晃来晃去惹得她心烦,索性拔下来扔到梳妆台上。

&ep;&ep;不行,周氏下定决心,这事是顾母同意且一手安排的,她得赶紧写信回去。

&ep;&ep;顾青云这次来京述职,他爹的意思是让他留在京城,翰林院没机会留在吏部也不错,毕竟吏部是六部之首。可是顾青云只想老死在扬州,顾博仁气的不行,连祖宗都搬出来,骂他对不起列祖列宗。

&ep;&ep;顾青云心里无奈,却也不能不打起精神,来京城后一一拜访父亲的同窗同僚。这些他原本已经认命了,可是让他痛苦的是:京城里有一个顾默默,也是容颜无双画技了得,不过这个顾默默聪慧泼辣,和他温顺柔和的阿默完全不同。

&ep;&ep;即便如此,每每听人提起恭人顾氏默默,顾青云的心便一阵阵抽疼,人家夫妻恩爱,自己却与阿默阴阳相隔。

&ep;&ep;牛大壮听完那些过往,状似无意的说道:“娘子的画技是跟着顾青云学的,怎么没见人提过顾青云的画技?”

&ep;&ep;顾默默笑了下:“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的画技是后来自己琢磨出来的,用笔用色构图皆不同过去。”

&ep;&ep;牛大壮听完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放下茶杯。顾默默见了并不再说什么,她知道这样的牛大壮是在思索些什么,因此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ep;&ep;“过去所学总是根本,娘子不会全忘了,不再会那种画法?”

&ep;&ep;顾默默听了好笑的反问:“怎么可能?”

&ep;&ep;牛大壮听了一颗心放回胸膛,他笑嘻嘻的起身半蹲到顾默默脚边:“娘子~蛋蛋大了为孩子计较,该让他自己睡了。”

&ep;&ep;‘呵’然后你就可以登堂入室了?顾默默没好气的拨开他放在自己腿上的双手,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是借故吃豆腐!

&ep;&ep;“娘子~”牛大壮可怜兮兮的‘跌倒’在地上。

&ep;&ep;以前有大胡子看起来还有反差萌,现在被一个英武男儿撒娇是什么感觉,顾默默给他个白眼转身走了。

&ep;&ep;“娘子~”

&ep;&ep;听到后边‘凄苦’的声音,顾默默心道:笨蛋,光会装可怜,哦对,还有买首饰。因着这个爱好,牛大壮被勒令所有收入全部上缴。

&ep;&ep;顾默默回了东屋,牛大壮从地上起来整理好衣袍,他面带轻笑看向东屋竟是十分英俊:这是我的娘子,谁也别想伤她,谁也别想自作多情。

&ep;&ep;吏部右侍郎张瑜瑾是顾博仁至交好友,顾青云理所应当拜访,只是至交有至交的好处也有至交的坏处。这位张侍郎知道顾青云,有一个早逝的丫头,很是钟爱也叫顾默默。

&ep;&ep;“这位牛恭人,和你当年的丫鬟叫一个名字,可是真厉害。世侄没看到,她在晚宴上浅笑吟吟,举重若轻……”

&ep;&ep;顾青云情伤又一次涌上心头,却不得不笑着听另一个顾默默的故事。这天晚上回到顾宅,他什么人都不想见连伺候的也不要,一个人灯下独酌,脑海里全是年少时,佳人温柔似水的双眸,嘴角的浅笑。

&ep;&ep;晚碧换了深色衣裳,悄悄藏在二进院外的树阴里,这里是顾博仁父子两的书房会客所在。瞅着没人晚碧闪进院子,悄悄潜进顾青云的书房。

&ep;&ep;开门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院子让人心惊。

&ep;&ep;“什么人?”顾青云握紧酒杯警觉的问道。

&ep;&ep;“是奴婢,少爷低声。”晚碧悄悄从门缝闪进来,低声说。

&ep;&ep;对于阿默的这个好姐妹顾青云总是多些顾及,他放下酒杯温声说:“我这里不用人伺候,你歇着去吧。”

&ep;&ep;晚碧并没有像往日那样顺从的退下,而是几步走进顾青云,神色紧张的低声说:“少爷奴婢今天碰到一个人,可是安人不许奴婢告诉你。”

&ep;&ep;顾青云听了皱眉,晚碧明白顾青云奉行‘君子坦荡荡’最讨厌这样鬼鬼祟祟的小人行为。

&ep;&ep;“少爷,别的也就罢了,这件事奴婢却一定要告诉你。”

&ep;&ep;“顾青云语气淡然:“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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