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梁风笑了起来。

&ep;&ep;安静的夜里,一丁点声音都能轻易被放大。

&ep;&ep;沈颐洲既觉得舒坦,又觉得无端烦躁。

&ep;&ep;翻了翻身,索性起来。

&ep;&ep;“你去做什么?”

&ep;&ep;“抽烟。”

&ep;&ep;“今天抽得不少了吧?”

&ep;&ep;沈颐洲垂手去拿烟:“还不是因为等你?”

&ep;&ep;梁风闭了口,却无法否认,她心口有淙淙的暖流淌过。

&ep;&ep;应该是甜的,可她不敢去尝。

&ep;&ep;沈颐洲绕去了卧室的阳台,窗户敞开。梁风看见他睡衣被吹得微微鼓起。

&ep;&ep;黑色的夜幕下,他仿佛也完美地融合了进去。

&ep;&ep;月色照来的一点光,洒在他挺阔的双肩上。

&ep;&ep;指间一点猩红的烟火在冷风中像是信号灯般明灭,他侧脸,深吸一口。

&ep;&ep;然后缓慢地吐了出去。

&ep;&ep;梁风想起自己第一次要去见沈颐洲那天,她站在酒店的某个房间里,也是这样看着窗外。

&ep;&ep;那家酒店临海,窗外就是漆黑的大海和海上明灭的信号塔。

&ep;&ep;那时她在想什么?

&ep;&ep;梁风已经不记得了。

&ep;&ep;可她现在想的。

&ep;&ep;她知道得清清楚楚。

&ep;&ep;她想走到他身边。

&ep;&ep;身体比思绪更快一步做出反应。

&ep;&ep;梁风赤足,安静地走到了沈颐洲的身边。

&ep;&ep;他瞥见,便抬手把窗户关上,牵着人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ep;&ep;透明的玻璃外,无数盏明灯变成了镶嵌山河的碎钻。宽阔的车道上,每辆车都是一颗发光的金子,在看不见的河流里徜徉向前。

&ep;&ep;梁风被他从后抱着,趴在窗户上痴迷地眺望。

&ep;&ep;体温透过单薄的睡衣传递到她的身上,一切都是极致的安静。

&ep;&ep;窗户上倒映着半透明的他们,梁风抬眼,看见了窗户中垂眸看向她的沈颐洲。

&ep;&ep;视线在玻璃中交汇,一种诡异的奇妙。

&ep;&ep;他们分明没有对视,却又那样专注地看向对方。

&ep;&ep;梁风笑了起来,伸手要去拿他的烟。

&ep;&ep;沈颐洲手一让,低头,吻了上去。

&ep;&ep;一个简简单单的吻。

&ep;&ep;谁也没有往其他地方去。

&ep;&ep;只觉得此刻安静极了,站在漆黑的窗边,夜晚的光亮分一点照拂在他们的身上就足够了。

&ep;&ep;他温热的手掌按在她的身后,像是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

&ep;&ep;梁风逐渐沉湎在这种温情里,可下一秒,忽然心跳如惶。

&ep;&ep;即使他们明明有过那么多次激烈近死的缠/绵,可当下这一刻,却叫梁风彻底地开始畏惧。

&ep;&ep;畏惧这种相爱很多年后才会有的平淡时刻,畏惧这种历由时间和年月才会有的合拍默契。

&ep;&ep;可他们分明不是,可他们分明不是。

&ep;&ep;梁风低头,轻轻地推开了沈颐洲。

&ep;&ep;“我有些困了。”她说。

&ep;&ep;随后,小步地走回了卧室。

&ep;&ep;-

&ep;&ep;第二天梁珍出院,梁风索性就和她一起下乡了。

&ep;&ep;沈颐洲没意见,只问她要不要叫司机送。

&ep;&ep;梁风说那可就出大事了,昨天那束花和晚饭都叫梁珍问了半天,今天再找车送,怕是沈老板日后不好摆脱她了。

&ep;&ep;沈颐洲笑笑:“我几时说过要摆脱你了?”

&ep;&ep;梁风打哈哈:“多谢沈老板抬爱。”

&ep;&ep;电话结束,梁风跟着梁珍一起去了车站。

&ep;&ep;年二十八,车站已没什么人。

&ep;&ep;车厢里空空落落地散坐了几个下乡的散客,梁风和梁珍坐在前排的左边。

&ep;&ep;放在脚边的袋子里是梁风早上帮梁珍买的新年羽绒服,梁珍自己舍不得,总说不需要。

&ep;&ep;梁风没告诉她价格,说是工作室打板多出来的样衣,不要白不要。

&ep;&ep;两人相互依着,晒着冬日里的大太阳几分困倦地回了乡下。

&ep;&ep;一到家,就看见常知远站在院子门口抽烟。

&ep;&ep;他见人回来,就上来帮忙拎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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