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永远不会失去。
&ep;&ep;对花来说是这样，对人何尝不是。
&ep;&ep;“不要生我的气。”解离尘挽袖抬手，盯着自己微转的右手，“从前我只一人，无论做什么都孑然一身，万事都习惯了用我的规则去行动。修炼是一人，无师无门。夺本命剑也是一人深入魔渊降龙谷。杀秦川夜取离州也是。我之前不知你不喜欢这样，往后不会再做。”
&ep;&ep;……生气吗？其实也没有。
&ep;&ep;哪怕有，现在也没有了。
&ep;&ep;他的手段的确很有效，让她清晰地看明了自己的心，几次三番扪心自问的问题也都有了答案。
&ep;&ep;她是不能放他一人生死的。
&ep;&ep;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勾勒出他的过去，结合他在凡间时那些语焉不详的陈述，已经基本明白他为何会变成这样了。
&ep;&ep;至亲血脉，唯一所爱都是可以牺牲的——所以他是被牺牲的那个。
&ep;&ep;他是如何被牺牲的？
&ep;&ep;什么都没留住，应该是失去了所有。
&ep;&ep;露凝想到满池鲜血。
&ep;&ep;……在他身上恐怕发生过比今夜更可怕的事。
&ep;&ep;这真的有些超出她的想象了。
&ep;&ep;无师无门，一人走到今天，别人只看得到他的光鲜面，那些阴影里的黑暗，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窥见了冰山一角。
&ep;&ep;她想起他腕间玄玉珠，想到那遮天蔽日的魔气，她对修界的了解太有限了，无法在脑海中描绘出他是如何惹上这些，他提到去魔渊夺本命剑……那肯定也是她理解不到的艰难。
&ep;&ep;他这样难地走到今日，是为了什么，露凝倒是有些猜测。
&ep;&ep;一个踽踽独行的人要如何像他这样坚持千余年？
&ep;&ep;什么可以驱使他这样的人如此？
&ep;&ep;不是爱，那就唯有仇恨。
&ep;&ep;他想复仇。
&ep;&ep;他要向一个强大到连他都没有十足把握的存在复仇。
&ep;&ep;他筹谋千余年，付出所有，肯定不想功亏一篑。
&ep;&ep;之前他向她道歉时说起过，那时他以为自己是怕受到影响，应该是不希望自己有“弱点”。
&ep;&ep;所以在回归本体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与她了断。
&ep;&ep;她太弱了，若真的成为把柄，结果可想而知。
&ep;&ep;在那时的他看来，分开或许也是在对她好，他经历过的事，应该也不想让她再经历。
&ep;&ep;只是他很快就后悔了。
&ep;&ep;想到说那些狠心分开的话时，他的自厌与挣扎。
&ep;&ep;他明明也是不好受的，却非要那么做，如今看来都有了解释。
&ep;&ep;一切都明晰起来，露凝却愈发沉默。
&ep;&ep;她的沉默被解离尘误会为还在生气。
&ep;&ep;在露凝去而复返跳下血池之前，他都觉得用些手段没什么。
&ep;&ep;只要她能回到他身边，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在所不惜。
&ep;&ep;但现在他改变想法了。
&ep;&ep;这不是她第一次试图救他，保护他，但从前都不是完整的他。
&ep;&ep;完整的他经历这些是第一次，感触比从前深刻万倍，几乎淹没他所有理智。
&ep;&ep;他会死在她手中，一定会，但没关系。
&ep;&ep;解离尘这样想着，上前几步，抓住她的手腕慢慢道：“不会有第二次。”
&ep;&ep;他冷静且认真道：“自今日起，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回凡界便回，想如何便如何，我只求你一件事。”
&ep;&ep;露凝望向他。
&ep;&ep;“不要不见我。”
&ep;&ep;他说的只是不要不见他，可看着他的眼睛，却好像听到了“别不要他”。
&ep;&ep;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一直都一个人，连喜欢的花都不敢拥有。
&ep;&ep;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想要去拥有。
&ep;&ep;他不想就这样收场，于是挽留至今，用了所有他会用的方式，说了一切从前不会说的话。
&ep;&ep;露凝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很久，等钟鸣声响起，诸天宗每日晨课快要开始的时候，她才说：“凡界是我的家，是要回去看看的，但不急在一时。”
&ep;&ep;解离尘眉目一动。
&ep;&ep;“我想要修仙。”
&ep;&ep;她抬手一握，明明无人教导，却已经可以唤剑而至。
&ep;&ep;露凝手中握剑，倒也得感谢昨夜的一切，让她彻底挣脱了束缚，她现在再不会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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