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沽南的足球场去年铺设了新的草皮,躺起来柔柔软软地十分舒服。

&ep;&ep;背后的孔子雕像刚好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毕梓云将手臂枕在后脑勺下面,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ep;&ep;昨晚一整夜没睡着觉,今早他一个人出的家门,没让老妈开车送。

&ep;&ep;白天的课都是在讲月考的内容,他听得一知半解,索性靠在墙上打了一下午瞌睡。

&ep;&ep;放学依旧是管弦乐团的排练,毕梓云背着沉重的琴盒,走到半路,突然就不想去了。

&ep;&ep;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心情不好,不想看到周艺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ep;&ep;有两支足球队正在草地的另一侧踢比赛,时有时无的风声伴着裁判的吹哨声,朝着毕梓云的耳朵里钻。

&ep;&ep;被踢了一脚的琴盒就这么随意地放在脚边。毕梓云在草地上大敞着四肢,感觉意识离身体越来越远,如同漂浮在空中的云。

&ep;&ep;四周传来窸窣的轻微响动声,在他就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双白色球鞋踩过草地,在他的身旁停了下来。

&ep;&ep;昏昏沉沉中,毕梓云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道人影。那人静静地站在自己头顶正上方,挡住了午后刺目的阳光。

&ep;&ep;毕梓云以为自己挡了别人的路,将手从脑后抽了出来,摸索着就准备起身。

&ep;&ep;他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在阳光下艰难辨认着面前的身影:“同学你……”

&ep;&ep;毕梓云话语间的鼻音拖得老长,方南这才看到毕梓云眼尾有些淡淡的发红。他在原地怔了一下,没有开口说话。

&ep;&ep;认清来人是谁,毕梓云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他一骨碌从草地上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原来是你啊哈哈——”

&ep;&ep;方南盯着眼前手忙脚乱的男生:“刚才看你在踢什么东西,就过来看看。”

&ep;&ep;“噢。”毕梓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ep;&ep;他本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没想到在这都能被认识的人看到。

&ep;&ep;毕梓云见方南一直站着不动,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干脆稍往右挪了挪,给方南让出了个地方:“坐?”

&ep;&ep;————

&ep;&ep;方寸之地笼罩于阴影之中,孔夫子的影子在斜阳下拉得老长。

&ep;&ep;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毕梓云不说话,方南也不说话。

&ep;&ep;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身边多了一个人的陪伴,他自然而然萌生出了想要对人倾诉的欲望。

&ep;&ep;情绪低落的时候,无论是谁过来安慰自己,或许多多少少都会起些作用,恐怕唯独方南不行。

&ep;&ep;方南是谁?沽南当之无愧的屠榜选手,他当第二就没人敢当第一的bug般的存在。让方学霸听自己诉说学业上的不如意,不就是在打脸么?

&ep;&ep;方南虽然一直没说话,却时不时低头在手机上发几条消息。

&ep;&ep;打完最后一行字,他把手机收了起来,伸直双腿看向远处,像是在等着毕梓云先开口。

&ep;&ep;行吧。

&ep;&ep;毕梓云放弃挣扎,决定对方南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月考成绩太差了,被我妈狠狠骂了一顿。”

&ep;&ep;这样说可能会让自己更加难堪,可是当着方南的面,他确实不好意思再扯谎了。

&ep;&ep;“以前没和你说过,我偏科有点严重。”毕梓云说,“王母娘娘和我妈说,我这样的成绩以后考不上什么好学校。她昨晚批评了我几句,加上我语气也有点冲……”

&ep;&ep;他没和方南说,昨晚自己因为一时冲动,还吼出让老妈去找方南当儿子这样的气话。

&ep;&ep;“那为什么要踢琴盒?”方南问,“是因为周艺他们?”

&ep;&ep;“……”毕梓云难以置信地扭头看着方南,“谁告诉你的?”

&ep;&ep;他和管弦乐团那群人的龌龊事算是个人恩怨,就连黄老师都不清楚其中缘由,只知道他和周艺因为乐团首席的位置产生过分歧。他没和任何人提起过,方南又是怎么知道的?

&ep;&ep;方南难得哑口无言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ep;&ep;在艺术楼的楼梯间里和人产生争执后,他就委托球队的学长帮忙打听了下,知道了那两个人的名字。

&ep;&ep;叫周艺的有个混社会的哥们,被沽南开除后转到二中去了。以前也来沽南帮周艺教训过别人一次,还害得周艺自己被下了个警告处分。

&ep;&ep;那天听他们说要叫校外的人过来堵人,他觉得有必要告诉毕梓云一声,就在独处的时候提醒了毕梓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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