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文书。

&ep;&ep;大理寺里人人都忙,杨文诗和杨武郎早早地出去查案了,其他人呢,不是忙着训导恶犬,就是忙着浇花种树,她这位上任不到两个月的大理寺少卿说的话根本没什么用。

&ep;&ep;吴枕云好不容易拜托一位捕快去给自己送文书,没曾想那捕快连盛都府衙的门都进不了,直接被打回来了。

&ep;&ep;“他们说小的就一捕快,大字不识几个,小的送去的文书他们不能收也不敢收。”那捕快想了想,道:“小的觉得他们说得很有道理,就回来了。”

&ep;&ep;吴枕云捏着手中的立案文书,只觉得额角在抽跳——昨晚才在盛都街巷图志上画了圈圈,盛都府衙她是一步都不能踏进的,没想到……

&ep;&ep;对此,吴枕云暗暗宽慰自己:只要她还活着,只要赵墨还没死,两人总是要碰面的,装作不认识他就好。

&ep;&ep;她绕到签押房后边,从衣桁上取下一件半旧的浅绛色外披。

&ep;&ep;这件外披是九月时就挂在这里的,洗了几次颜色都褪得有些泛白了,且这件外披很轻薄,秋日用尚可,现在已下了雪,并不适宜了,可她还是不肯回家拿一件更厚些的来备着。

&ep;&ep;杨文诗总说她把大理寺当家了,吴枕云听罢只是淡淡笑过——家,有些人生来就是没有家的,如流星乍然陨落,残花随风飘零,都不知归处。

&ep;&ep;天灰沉沉地下着雪,一粒一粒似白盐一般滚落在廊下石阶上,一层一层叠着堆起,抬脚踩下去能听到咯哧咯哧的声响。

&ep;&ep;吴枕云看着手中这件既抵不住冬日朔风又御不了雪天冷寒的披风,随手往衣桁上一扔,仅穿着一身薄薄的绯色襕袍往盛都府衙去。

&ep;&ep;盛都府衙。

&ep;&ep;盛都府设府牧一人,储君兼任,府尹一人,亲王兼领,此二者都不常设。

&ep;&ep;常置的只有权知盛都府事,由天章阁待制、龙图阁直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充任,掌领京府畿甸赋役、讼狱、禁令、账籍、桥道诸事,牧民天府,总京邑之浩穰。

&ep;&ep;所以赵知府应当很忙。

&ep;&ep;吴枕云来的路上一直在祈祷着赵知府最好是忙得不见人影。

&ep;&ep;至盛都府衙时,吴枕云问门口一位衙差道:“请问赵知府可在府衙内?”

&ep;&ep;“在的。”那衙差回她道。

&ep;&ep;事与愿违。

&ep;&ep;“能否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吴枕云脑子里闪过几张人脸几个人名,最后决定坑一坑秋先生,她说道:“大理寺卿有要事与他相商,还请他移尊步至大理寺。”

&ep;&ep;“总是要与他碰面的”这句话就像是“人总是要死的”,早一点死和晚一点死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ep;&ep;人活一世,吴枕云想晚一点死。

&ep;&ep;那衙差进到盛都府衙内,过了半晌,赵墨披着一件深青云纹外披走了出来。

&ep;&ep;躲在盛都府衙墙角的吴枕云亲眼看着赵墨上马远去,她才鬼鬼祟祟走了出来。

&ep;&ep;吴枕云掸了掸身上绯色襕袍蹭到的墙灰和肩上落雪,腰身挺直,搓着冻红的小手,大步走进盛都府衙内,将这份立案文书交到了余推官手里。

&ep;&ep;在签押房里抱着暖炉打盹的余推官见她亲自前来,不禁惊诧了一下,忙从座位上起身,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拍了拍身上浅蓝官袍的褶皱,上前来给她作揖。

&ep;&ep;余推官说道:“劳烦吴少卿跑一趟,是下官的失职,还请吴少卿恕罪。”

&ep;&ep;“韩书吏今日告假,左右我顺路,走这一趟不算劳烦,文书既已交付与余推官,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

&ep;&ep;吴枕云急着要走,余推官却非要拉着她坐下来喝一盏茶再走。

&ep;&ep;她脚下早已做好夺门而出的准备,哪里敢坐下来喝茶,草草推辞几句后,拔腿就跑。

&ep;&ep;饶是如此,她还是没能躲过今日这一劫。

&ep;&ep;吴枕云一出盛都府衙的门,就撞上了迎面来人。

&ep;&ep;若再见他时,应当先跑为上,可此时此刻,跑是断断不能的了。

&ep;&ep;吴枕云抬头看清眼前人,脚下连退三步,拱手一揖:“是在下冒犯唐突了,还请阁下恕罪。”

&ep;&ep;“无妨。”

&ep;&ep;赵墨淡淡垂眸看着她,低声说道,冷薄的目光落在她作揖时那双冻得指节透红的小手上,眼底的心疼一闪而过,转瞬即逝——他早已断戒了心疼她的习惯。

&ep;&ep;时隔五年,赵墨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无妨”。

&ep;&ep;无妨……

&ep;&ep;赵墨并不是一个宽以待人的人,小时候吴枕云蹲坐在他边上看他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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