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仗着姜瑜已有身孕,不得不嫁,祝家人底气十足。

&ep;&ep;江南地区都有这个风俗,新人结婚时,男方家庭要出彩礼钱,当做聘礼送去女方家。

&ep;&ep;姜瑜父母同意这婚事本就已经非常勉强,如今一听说男方连彩礼钱都不出,气得火冒三丈。

&ep;&ep;为了平抚姜家的怒气,祝山海瞒着父母取了自己这些年来的一点积蓄,又东拼西凑借了些钱,自作主张去了姜家,称这是父母让自己送来的礼金。

&ep;&ep;婚礼终于如期进行。

&ep;&ep;可这事最终还是露馅了。

&ep;&ep;婚礼次日,当祝山海的父母得知彩礼的事后,气得直跳脚,大清早就追上了姜家大门,想把钱讨回去。

&ep;&ep;一方是读过书的文化人,打从心眼里看不起农村来的祝家夫妇,一方是大字都不认得几个的半文盲,吵起架来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ep;&ep;双方从破口大骂到拳脚相加,街坊邻居全出来看热闹了。

&ep;&ep;这段婚姻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受到过半点祝福。

&ep;&ep;祝山海的心脏病原本不算太厉害,可新婚后的一连串打击令他心力交瘁,竟然晕倒在工厂里。

&ep;&ep;同事七手八脚将他送去医院,医生对匆匆赶来的姜瑜说:“必须动手术。”

&ep;&ep;那笔彩礼终于派上了用场,悉数进了医院的口袋里。

&ep;&ep;然而术后的祝山海失去劳动能力,从工人沦为守大门的保安。

&ep;&ep;一夕之间,他成了废人。

&ep;&ep;祝清晨站在窗口,低头看着逼仄的巷子,形形□□的人从石板路上穿梭而过,男人多戴着一顶黑色的小帽子,女人手里捧着经书。

&ep;&ep;这条路通往耶路撒冷古城。

&ep;&ep;虔诚的教徒们每天清晨都会去哭墙下祷告。

&ep;&ep;她看见一楼的墙边垂挂着色彩绚丽的桃红色三角梅,一对年迈的夫妇坐在门口。

&ep;&ep;老先生戴着老花镜,捧了本书在双膝上,低声念给老太太听。老太太就托着下巴,靠在墙上,哪怕满头银发,眼里的光彩却仿佛还是娇俏的少女。

&ep;&ep;祝清晨苦笑片刻。

&ep;&ep;她父母后来的结局可真是差太远了,祝山海因为沦为废人,性情大变,开始对姜瑜拳打脚踢。姜瑜因为爱他,所以从一开始就选择忍耐,结果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ep;&ep;大清早的,想起这些糟心事就心烦意乱。

&ep;&ep;她收回视线,关窗,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决定去叫卧室里的懒汉起床。

&ep;&ep;*

&ep;&ep;卧室的门没有关严,开了条缝。

&ep;&ep;祝清晨站在门外往里看,正对上薛定的目光。

&ep;&ep;她一愣,把门推开了些,“已经醒了?”

&ep;&ep;“醒了。”

&ep;&ep;“怎么不叫我扶你起来?”

&ep;&ep;“听见你在打电话。”

&ep;&ep;她走到床边,弯腰去扶他,架着他的胳膊让他坐了起来。

&ep;&ep;这样近的距离,她察觉到薛定看了她两眼。

&ep;&ep;“怎么了?”

&ep;&ep;薛定穿了拖鞋,在她的帮助下站起来,状似不经意问了句,“眼睛怎么肿了?”

&ep;&ep;她一顿,摸摸眼睛,“……可能是,认床。”

&ep;&ep;“昨晚没睡好?”

&ep;&ep;“是啊。”她顺着台阶往下走,“你以为谁都像你,睡在床上舒舒服服,一觉到这会儿,太阳都晒屁股了。”

&ep;&ep;薛定似笑非笑点头,“是吗?”

&ep;&ep;脑中一闪而过的,是她昨夜做梦都哭出声来了,还没醒过来的画面,以及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脑仁疼、背疼、耳朵疼的场景。

&ep;&ep;偏这女人还理直气壮点头说:“是啊。”

&ep;&ep;他:“……”

&ep;&ep;厨房里的小方桌上,早餐摆了一桌,十分丰盛。三明治装盘,牛奶冒着白雾,培根卷得整整齐齐。

&ep;&ep;美中不足,都是从楼下的超市买来的。

&ep;&ep;薛定坐了下来,闻见一大股煎蛋的味道,顺口问:“你还煎了蛋?”

&ep;&ep;祝清晨眼神一动,矢口否认:“并没有。”

&ep;&ep;薛定看她一眼,她避开视线,若无其事的样子。

&ep;&ep;因要出门补□□件,祝清晨不太放心留薛定一人在这。

&ep;&ep;吃了个七七八八就开始忙活,替他打水搁在茶几上,又把水果洗得干干净净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