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第四十六章

&ep;&ep;很明显,他是对冉念烟说的。

&ep;&ep;他认为这个女孩子一定会马上依言站起来,毕竟这世上很少有人的违抗他的话。

&ep;&ep;可如果真是那样,他就要失望了,原本是个有趣的女孩子,转眼间不过是另一个无趣的傀儡而已。

&ep;&ep;所以当发现她对自己无动于衷的时候,少年人说不上是满意还是气恼。

&ep;&ep;徐泰则挡在冉念烟身前,不卑不亢地对那少年道:“您若真有话要讲,请先从树上下来,在树上大呼小叫并不礼貌。”

&ep;&ep;少年人不怒反笑,斜着肩膀换了一侧躺倒。

&ep;&ep;“我又没和你说话,如果是她要我下来,我下来便是。”

&ep;&ep;徐泰则不住的提醒自己,这个树上少年的身份不一般,绝对是自己惹不起的,再无礼也不能和他翻脸。

&ep;&ep;他回头看表妹的反应,见她依然坐在桌前,将整理好的一摞书册在桌边上码齐,随后起身,行礼,毫无难堪之色,似乎那少年方才的调侃不是针对她的。

&ep;&ep;“殿下不在校场却跑到这里偷闲,当真将三军视为无物,也真是好气概。”

&ep;&ep;树上的少年微微一怔,随后恢复了一贯玩世不恭的姿态,笑道:“你倒是提醒寡人了,还有正事在身,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ep;&ep;说着,他翻身跃下,稳稳落在树下,那里系着一匹白马,他一跃跨在鞍上,朝房中的的二人道:“你是冉靖的女儿,寡人记住你了,至于你嘛。”

&ep;&ep;他的目光移向徐泰则,流转的神采中暗含说不出的意味,让徐泰则浑身一紧。

&ep;&ep;“一定是徐家的人,这么无趣,但愿后会无期吧。”

&ep;&ep;他只留下一句话,转眼就消失在风声里。

&ep;&ep;徐泰则犹在扒着窗口张望,喃喃道:“这人究竟是谁……该不会是他吧!”

&ep;&ep;冉念烟道:“京城里十七八岁的帝胄,除了他还会有谁。”

&ep;&ep;徐泰则坐回她对面,皱眉道:“不可能,我听伯父说过,他沉稳持重,粹质冰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一副游戏人间的纨绔做派?”

&ep;&ep;冉念烟道:“哪有那么多天生的君子,只有聪明的政客,昔日唐文宗听说臣子称道汉文帝的勤俭,便指着自己身上的御袍说‘衣已三浣’,用这一点细枝末节便引得一席臣子涕零,顺天时,因地利,谋人和,这才是人主该有的智慧。”

&ep;&ep;徐泰则道:“那他在我们面前怎么就原形毕露?”

&ep;&ep;冉念烟笑道:“因为咱们不过是比细枝末节更不起眼的毫末,入不了贵人的法眼,自然没必要拿腔作势。”

&ep;&ep;琼枝虽不了解朝廷里的事,可胜在聪慧,听了几句,也大致猜出来。

&ep;&ep;方才的红袍少年应该就是当今天子的次子、滕王萧稔。

&ep;&ep;若说太子萧穆是沾了乾宁帝已故的原配皇后的遗德,滕王萧稔就是凭借着生母现世的恩泽在众兄弟之间脱颖而出。

&ep;&ep;滕王的母亲季氏是大梁开国以来唯一的皇贵妃,从前后宫只有皇后,往下是贵、淑、德、贤四妃,乾宁帝破例封季氏为皇贵妃,位在四妃之上,礼遇等同皇后,只因季氏本是没入掖庭的罪臣之女,依祖训不可母仪天下,乾宁帝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却让她成为大梁实质上的皇后。

&ep;&ep;太子病弱,皇贵妃的宠眷十数年不曾衰竭,人们都在猜测,滕王何时会取而代之。

&ep;&ep;“所以说,你爹和我伯父都不见了,就是因为滕王殿下驾临?”徐泰则道,“那为什么不带我同去!”

&ep;&ep;冉念烟打量了他几眼,道:“你昨天一定做了不少蠢事,镇国公怎么可能放心带你到大场面上,万一在贵人面前故态复萌怎么办。”

&ep;&ep;徐泰则摊手道:“那就是我的错了?不过看起来这位滕王殿下也不是十分可靠,伯父辅佐他,未免……”

&ep;&ep;他把“凶多吉少”四个字吞回肚中,生怕应验。

&ep;&ep;冉念烟道:“你以为这是太子和滕王的竞争吗?”

&ep;&ep;徐泰则道:“难道不是?”

&ep;&ep;冉念烟道:“为君者,垂衣裳而天下治,反过来说,天下的事未必是君主一人所能左右的,归根到底是派系之间的党争,谁占上风,谁就有权力推举对自己有利的人坐上那个位置,这也是舅父让你入军中历练的缘由。”

&ep;&ep;徐泰则听得如坠云中,却又好似恍然大悟。

&ep;&ep;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ep;&ep;这次是镇国公回营,随行的虎贲扈从尚未脱去甲胄,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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