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就凭……就凭……”沈昼叶噎了一小下,带着哭腔控诉道:“……反正就是不准。”

&ep;&ep;姑娘家生得甜而清澈,连颐指气使都让人心里发软。

&ep;&ep;陈教授绷了下脸没绷住,嗤地笑出了声,似乎觉得她太可爱了。

&ep;&ep;然后他揽着她的腰,低下了头。

&ep;&ep;那瞬间浪漫到不似现实。

&ep;&ep;仲夏夜诗人在藤蔓下低声吟唱,是栀子花漫过冬夜,春天顺着白日梦流下,花园里枝叶抽条开花。

&ep;&ep;少年少女在夜里偷偷翻过巨人的花园墙,在花与叶下接吻。

&ep;&ep;吻毕,星夜万里。

&ep;&ep;女孩子眼睛还水濛濛的,气息不太匀,小声道:“……不是说教我跳舞吗?”

&ep;&ep;陈啸之故意捏了下她的耳朵:“——来日方长。”

&ep;&ep;“……”

&ep;&ep;沈昼叶很凶地拍掉他的爪子。

&ep;&ep;“你觉得这里会有什么?”陈啸之忽然道。

&ep;&ep;沈昼叶一愣:“嗯?”

&ep;&ep;陈啸之望着周围的星辰,随口说道:“可能突然跳出来一个小人告诉你你做了半年的梦;或者又是十五岁的你,就像上次一样;也可能是创世神……”

&ep;&ep;“——不会是创世神。”沈昼叶忽然道。

&ep;&ep;陈啸之笑了起来:“理由是?”

&ep;&ep;沈昼叶:“创世神是人类自己创造的,在匮乏的年代这概念寄托了一种更高的、能拯救自己的力量,本质是个图腾。而图腾是人造的,而人的认知永远都有偏差,容易被表象欺瞒——”

&ep;&ep;然后沈昼叶停顿了下,对陈啸之说:“——我不相信图腾会拯救我。”

&ep;&ep;“它太宏大了,”女孩子望向远方:“宇宙不会为一个平凡的我驻足。”

&ep;&ep;陈啸之若有所思地跟着她

&ep;&ep;“我相信的是人。是人的意志凝聚在我的身上,”沈昼叶道:

&ep;&ep;“——把我从泥泞里往外拖。”

&ep;&ep;然后沈昼叶抬头,望向辽阔星空。

&ep;&ep;陈啸之望着她,他的青梅目光坚定不移,寻找着什么东西,犹如长夜觅孤舟的灯塔。

&ep;&ep;而后那姑娘对虚空道:

&ep;&ep;“出来吧。”

&ep;&ep;星河一片死寂,辰星合拢又分散,不为所动。

&ep;&ep;她顿了顿:

&ep;&ep;“——我知道你在那。”

&ep;&ep;宇宙寂静无声,仍无应答。

&ep;&ep;沈昼叶停顿一瞬,团了手冲空落落宇宙大喊:“我早就知道是你了——!”

&ep;&ep;“你捉迷藏从来没赢过我,把自己藏得再好我也能发觉你的蛛丝马迹——!!”

&ep;&ep;一颗星如枯叶般颤抖了下。

&ep;&ep;“你把我拖进来不就是想再见我一面吗?”沈昼叶站得腰杆笔直,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写的那些信你都看了——我都知道!!你想见我为什么还要这么躲躲藏藏?你盘踞在这里,你欠我一场见面,一个解释,一个道歉——”

&ep;&ep;女孩子眼眶滚烫,远方晨星于泪水中闪烁明灭颤抖不已。她说:

&ep;&ep;“——你欠我一个道别。”

&ep;&ep;那一刹那,宇宙轰隆一声坍缩。

&ep;&ep;天体化为宇宙的尘埃,汇聚至一点,那个点绽出剧烈的光,像爆炸的超新星。

&ep;&ep;一个人印在了光晕之中。

&ep;&ep;光每晕开一厘,他的发丝指尖就变得清晰。

&ep;&ep;——超新星是什么?沈昼叶不受控制地想。

&ep;&ep;它是恒星末期演化时最后的爆炸。恒星生命中最后的一瞬间,却绚丽到无以复加。1995年,哈勃望远镜在天鹰星云拍到一张星团残骸,是超新星爆裂后留下的云,宏伟壮丽,人们将其命名为创世之柱。

&ep;&ep;同年,一名学者在哈勃空间望远镜研究所stsi工作。他见了超新星爆炸的图后觉得美得无与伦比,特意去要了未经处理的tiff文件打印了下来,带回家,送给了自己年幼的、还只会啃小手的孩子。

&ep;&ep;于轰隆隆的巨响中,于创世之柱崩裂的光中——

&ep;&ep;——亿万星光汇成江流,凝就宇宙中第三个人。

&ep;&ep;他的女儿胸臆近乎裂开。

&ep;&ep;中年人戴着架金丝眼镜,头顶卷发乱糟糟的,和面前的女孩别无二致——他穿着旧格子衫和牛仔裤,见到女儿,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自豪的造物一样,露出温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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