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我控制不住。”

&ep;&ep;沈昼叶搀扶着他,感觉本来不高的个子都被压扁了。陈啸之滚热的鼻息穿过微冷的空气,在乌黑漫长的夜的尽头,落在了她的耳廓处。

&ep;&ep;那动作,由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做来明明一点情色的意味都无——却莫名地令沈昼叶面红耳赤。

&ep;&ep;陈啸之附在沈昼叶的耳边,朦胧地问:“阿十,我们去哪?”

&ep;&ep;沈昼叶不开心地心想你叫谁阿十呢,我有名字的——但是不能和醉鬼计较,答道:“我带你回我奶奶家,先对付一晚上。”

&ep;&ep;陈啸之笑了起来,答道:“好。“

&ep;&ep;-

&ep;&ep;……

&ep;&ep;深夜,暴雨冲刷世间,万物在雨中缄默不言。

&ep;&ep;沈昼叶一天走路走得太多,此时还要背着陈啸之,累得几乎都走不动了,她只是小心地扶着陈啸之,胳膊累到近乎麻木。

&ep;&ep;她害怕陈啸之摔了跤,因此紧紧抱着他的胸腹,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ep;&ep;醉鬼在暴雨声中,模糊道:“你……奶奶家真远。”

&ep;&ep;沈昼叶小声安慰他:“打不到车,只能从校园里面走过去,你忍忍哦……”

&ep;&ep;陈啸之贴在沈昼叶的面颊旁边,温温热热地蹭了蹭,沙哑地说:

&ep;&ep;“……好。”

&ep;&ep;他的气息滚烫,雨水无穷尽地落于伞面上。

&ep;&ep;沈昼叶莫名地想起多年前,陈啸之冲上来救她的那一天——那群混混卡着沈昼叶的脖子,划开她的书包,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泡了水,陈啸之看到白刃还是冲了上来。而隔过这么漫长的岁月,沈昼叶却总记得那一串落在水里的千纸鹤,和纸上洇开的、属于陈啸之的、如牡丹花一样的血迹。

&ep;&ep;“……阿十。”陈啸之模糊地低喃道,眼眶赤红,颧骨青了一片。

&ep;&ep;沈昼叶眼眶发酸。

&ep;&ep;那青年咳嗽了两声,道:“……我没事。”

&ep;&ep;寒雨连江,道路黑蒙蒙的一片。

&ep;&ep;沈昼叶努力扶着连路都走不稳的陈啸之走过乌黑悠长的路——她想起多年前,她扶着校服被血洇透的少年,一边哭一边扶着他去医院。路上陈啸之靠着她,哑着嗓子说‘我没事’。

&ep;&ep;“陈啸之。”

&ep;&ep;沈昼叶鼻尖儿都酸了,声音哑得可怕,问:“……你说实话。”

&ep;&ep;陈啸之嗯了一声,抬头看向沈昼叶。

&ep;&ep;沈昼叶:“……我们十五岁的时候——就是你在医院住院的时候。你是不是想让我去探你的病,你又等不到我,才一直迟迟不肯出院的?”

&ep;&ep;“……”

&ep;&ep;过了许久,醉酒的男人极其轻微的嗯了一声。

&ep;&ep;沈昼叶一眨眼,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了下去:“……幼稚。”

&ep;&ep;一阵温柔的风吹了过去,吹动沈昼叶的裙角。

&ep;&ep;“你打李磊做什么?”女孩子鼻尖儿泛着酸:“……他万一要……”

&ep;&ep;陈啸之闭着眼睛:“没有万一,你不、不用操心这么多……想揍就揍了。”

&ep;&ep;沈昼叶心疼得不行,眼泪不住地往外滚:“……可……”

&ep;&ep;“……我不疼。”

&ep;&ep;醉鬼说话时垂着头,忍着痛嘶。

&ep;&ep;沈昼叶却听了出来他的苦痛。她心里疼他,却又无法帮他,小金豆儿吧嗒吧嗒地往外掉,用力扶着陈啸之,带他走出校门。

&ep;&ep;这个门她走过无数次,老旧而偏僻,杨树参天。

&ep;&ep;“你以前总凶我。”

&ep;&ep;沈昼叶穿过树下时,带着哭腔控诉道:“……又嫌我到处乱跑,又嫌我做事不合你心意,一会儿又要让我滚,让我换指导教师。”

&ep;&ep;醉酒的人沉默了许久,终究没有回答。

&ep;&ep;沈昼叶也不觉得自己能要出解释,她扶着陈啸之向前走去。他们身后水洼倒映着北平的柳与雨夜,泥墙斑驳剥落。

&ep;&ep;“还有多久?”醉酒人哑着嗓子问:“……我挺累的。”

&ep;&ep;沈昼叶答道:“快了。”

&ep;&ep;陈啸之点了点头,疲惫地靠在沈昼叶身上,闭目不言。那胡同口的老杨树隔着老远清晰可见,路上满是被雨水泡透的石子儿、

&ep;&ep;大雨倾盆,伞都被打透了。

&ep;&ep;陈啸之闭着眼睛,痛苦而模糊地道:“……阿十,很多事,和你所见到的,其实不一样。”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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