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她那时候哭得非常厉害,慈教授对她亦师亦父,可仅悲伤无用。慈教授去世后,沈昼叶失去的不只是亦师亦父的先生,还失去去了她保研时申请的导师。

&ep;&ep;慈教授与系里的联系并不紧密,沈昼叶都不知道该去找谁接手自己,愿意收她的导师非常、非常的少——毕竟不是每个有资源的导师都想收一个跟着另一个老教授多年的、研究方向几乎已经定下来的研究生,占一个他们的招生名额的。

&ep;&ep;——那时候,带走她的就是周鸿钧院士。

&ep;&ep;周鸿钧院士收了自己挚友的关门弟子。

&ep;&ep;四五年的时间中,沈昼叶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这种院士级别的人物往往身兼数职,是绝没时间带学生的。先前有一个院士在上小班课时亲切地问自己的学生,‘你的导师是谁’,从中可窥一斑。而周院士的身体条件又欠佳,沈昼叶甚至好几个月都见不到他一次。

&ep;&ep;沈昼叶有时甚至觉得周院士都不记得自己长啥样了。

&ep;&ep;可周院士让她出国时,居然还专门叮嘱过,让沈昼叶换一个研究方向。

&ep;&ep;“……我不知道。”沈昼叶摇了摇头道:“可能是他觉得我在凝聚态那边做的不好吧。”

&ep;&ep;张臻一摇头:“……啧,你这人生,怎么这么苦。”

&ep;&ep;然后她将搅拌好的咖啡和糖包放在了沈昼叶的桌上,云下茫茫落雨,咖啡袅袅地冒出白烟。

&ep;&ep;“……不过,你这边的导师其实对你还可以。就那个陈教授。”张臻中肯地评价道:“咱俩刚来两个星期,饮水机打印机什么的全都就位了,今天我一来一看居然还新装了冰箱……”

&ep;&ep;二十五岁沈昼叶安静片刻,酸涩地道:“……是吗。他确实很细心的。”

&ep;&ep;“只是脾气坏,”张臻说:“但是不是个坏人吧。”

&ep;&ep;沈昼叶点了点头。

&ep;&ep;然后张臻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他是哪国人?”

&ep;&ep;沈昼叶:“…………”

&ep;&ep;她问哪国人?我没听错吧?

&ep;&ep;沈昼叶难以置信地看了眼身后的墙——陈啸之的办公室的方向,他现在应该正铁着脸,将自己交给‘学生’的数据自己重新做一遍。

&ep;&ep;——两个星期了。张臻和她搬到这里,和陈啸之呆在邻近的办公室,已经两个星期了。

&ep;&ep;张臻问陈啸之是哪国人。

&ep;&ep;沈昼叶:“……”

&ep;&ep;“我听你导师这英语有点口音哪,”张臻好奇地道:“应该不是华侨,他是新加坡的么?”

&ep;&ep;两个星期了,张臻和陈啸之几乎是天天见,

&ep;&ep;“……,”沈昼叶心情极其复杂,沉默了许久冒出一句:“……他是中国人。”

&ep;&ep;张臻:“……”

&ep;&ep;张臻差点喷出一口咖啡:“???你不是在骗我吧?”

&ep;&ep;沈昼叶头都不抬:“我骗你干嘛?他家住东城。”

&ep;&ep;“……”张臻:“东城区?你越来越能驴人了。”

&ep;&ep;沈昼叶将pencil在自己脑壳上磕了一下,开始推第二遍数据,边算边道:“他京片子说得比我溜道多了。”

&ep;&ep;张臻突然一顿,发现了中间的华点:“……等等,你怎么知道他家住东城?你们已经聊到这个层次了?”

&ep;&ep;沈昼叶:“……”

&ep;&ep;沈昼叶心想他是我前男友,就是每次喝醉酒都要痛骂的那个,我能不知道他家在哪?——但是这话在她嘴边转了半天,实在是说不出口。这秘密还是和她一起去坟墓算了……虽然能带去的可能性不大。

&ep;&ep;沈昼叶光是一想秘密曝光的可能性,都觉得胃痛。

&ep;&ep;她妈,她奶奶,甚至连梁乐魏莱徐子豪都知道陈啸之本科在斯坦福,硕博也还是在斯坦福,而她现在也在斯坦福。张臻一个山东人则听说过陈啸之的事迹,如今也知道了这个大神是她前男友。一切都千丝万缕地联系着。

&ep;&ep;这能瞒几天?

&ep;&ep;但是沈昼叶又实在没有力气告诉所有人,陈啸之成为了人生赢家,来给我当导师了。

&ep;&ep;那也太恐怖了,沈昼叶自己独自震惊了两个周都还没消化干净,再加上这一群人跟着一起闭嘴惊艳,沈昼叶估计会被这群人活活吵死。她都不敢想自己会遭到怎样的待遇——但可以确定的是,梁乐这人绝对会买机票过来看热闹。

&ep;&ep;——瞒一天算一天吧,她想。

&ep;&ep;那句话咋说的来着,一时瞒着一时爽,一直瞒着一直爽?

&ep;&ep;逃避可耻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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