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蒋南跟徐怀鸣的婚礼准备得很迟。首先是蒋南的母亲,她剧烈抗议蒋南的决策,但蒋南早早离家,她对她已没有了权威。之后是蒋南的朋友,他们得知徐怀鸣的真相,又受蒋母的委托,分批次地劝告蒋南,但是蒋南心意很决。戴安说:“咱们不可能劝得动她的。”苏秦说:“那也不能不劝。”苏秦跟蒋南吵得很僵,苏秦说,蒋南,你知道我们为你好吧。蒋南说:“苏秦,我没办法。”没办法不跟徐怀鸣结婚。王钦在最后,也只好是默然的态度。婚礼那天办得非常热闹,徐怀鸣的父亲还没退下来,规模要从简,然而来上礼的人是吃席人的数倍,礼金归了蒋南这边,徐家还另出钱买了一辆新车,写蒋南的名字。蒋南没有什么感受,一辆车而已,她已经有一辆了,新车徐怀鸣开得更多。而新房是用徐家的,房贷还差两年,跟蒋南无关。婚礼后一切都让徐家很体面——他们终于能体面起来了。

&ep;&ep;蒋南跟徐怀鸣第一次争吵,是在徐怀鸣上班一周后。这是蒋母最后的底线,说徐怀鸣必须有个工作,不能只靠你养。蒋南说,徐怀鸣是靠他爸妈养,蒋母说,蒋南,给你妈最后点脸吧,也给你死了的爸。

&ep;&ep;徐怀鸣很勉强地同意,张罗此事的是徐怀鸣的父亲,他十分欣慰,甚至把这当对徐怀鸣出生时规划的一切的重回正轨的起点。徐怀涛给他找的是档案室的工作,徐怀鸣独坐一个小间,跟一些铁皮柜子在一起。这是徐父认为的过渡,但只要是社会生活,就避免不了跟人接触。徐怀鸣下班后总是非常疲惫,他的衬衫比他的脸色崭新。蒋南说:“不愿意去就别去了。”她情愿、也早有准备养着徐怀鸣,哪怕是一辈子,只要他真的能听话、安分,钱没有什么。徐怀鸣摇头,他知道这事不关系蒋母,不关系蒋南,也不关系他自己,而在于他的父亲。他的父亲要他如此。

&ep;&ep;结婚后他彻底从那个家出来,也不会轻易再回去,所有的不满,悉数发泄给蒋南。蒋南听了,说之前水族馆的事,说徐怀鸣不看鲸鱼表演是他知道自己就是那鲸,白吃白喝的,还不愿意表演给人看。徐怀鸣闻言双手麻震,涌来投掷的冲动,犹疑里,他扔了果盘里的苹果,果子在地上没碎、闷的响后骨碌碌地滚走。他了解扔脆的东西,那声响从耳朵刺进心里,后果要恢复许久,他能做这种取舍,但做不了忍耐。蒋南说:闹吧,徐怀鸣,你也就在家里横。徐怀鸣说蒋南,你刻薄得像个了不起的人物。蒋南没说话,她去捡了那些水果,溏掉的暗色的坑布满果身,原来也是光滑好皮肉的高档货。蒋南流下了眼泪。

&ep;&ep;徐怀鸣说:“别哭,行吗。哭有什么用,你不高兴、不愿意,那结这个婚干什么。”

&ep;&ep;蒋南没有再说话,事后,也就是当晚,换做是徐怀鸣很难受,他搂着蒋南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那样的话,我心里知道是怎么样的,知道你是怎么对我好的。蒋南。

&ep;&ep;蒋南说:“没事,下次别这样了。”

&ep;&ep;徐怀鸣没有办法,蒋南也知道他如何没有办法,他的病应该是好了,慢慢地也断药了,医生那里也说没有问题。徐怀鸣的医生第一次见到蒋南,很难掩饰他的惊讶,因为蒋南是一个正常人,健康人,还不是穷人。徐怀鸣与医院解绑,也逐渐适应了工作,徐母在家点香时说:“谢谢菩萨,菩萨保佑。”又同人说:“蒋南是旺他的。”蒋南这边,他母亲再婚,只是领证,对方有一双儿女,均已成家,也有些底子,儿女要求蒋母签婚前协议,蒋母签了,他的新丈夫说:“日子明明是咱们过的,关他们什么事呢。”他每月的退休金都给蒋母。开始两个月,他的女儿把保姆辞退,后来又请回来。蒋南的婚事,蒋母过了半年多才愿意接受。

&ep;&ep;蒋南对徐怀鸣的一切都可接受,可接纳,可包容,这段婚姻是她自己选择的,她明知道后果。徐怀鸣不是孤儿,他有一个家庭。如果徐怀鸣像她母亲原先预想的那样,“购买”了一位妻子,那可以说是一份残忍的称心。但是跟徐怀鸣结婚的是蒋南,蒋南觉得娶徐怀鸣,养徐怀鸣,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粘连了徐家,她是嫁进去的。

&ep;&ep;王钦说蒋南,徐家人太阴了,防着你。他孩子那样能找你这样的,那是走了狗屎运了。但看他们家,他们家不穷吧?我敢说比我有钱,也比你有钱,你看他们结婚都出了什么?房子写你名了?他家省内有五套房,外省还有两套。给你一套不多吧。蒋南说:他们家就他一个孩子,老人年纪都不小了,怕死了没人管徐怀鸣,想给他多留点而已。王钦说:“糊涂啊,蒋南,你糊涂了。”蒋南说:“别说这了。”

&ep;&ep;蒋南结婚,戴安是高兴的,对象是徐怀鸣,戴安有点更高兴,也为这高兴生出点悔愧。徐怀鸣到底是有病的,一个女人有这样的婚姻,很难说不是不幸。戴安作为另一个无关的女人,一方面有点幸灾乐祸,一方面也开始可怜蒋南,所以避了一段,就更加亲近起来。苏秦跟王钦都爱过蒋南,也说不清楚先后,他们俩参差地爱蒋南的时候,剩下的那个男人完整地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