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徐颂宁走进敬平侯府的时候,她两个舅舅已经在哪里了。

&ep;&ep;薛愈站在她身后,支撑着她,叫她不必全副身子用力,可以不把重心落在受伤的脚踝上。

&ep;&ep;他自己也有些落魄,手臂上缠了绷带,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件,虽然鬓发依旧有些乱,但总比才出宫的时候看着体面。

&ep;&ep;他重新变成粘人精,堂而皇之地去到哪里都要抓着她手指。

&ep;&ep;徐颂宁很凶地指着里头躺着的敬平侯:“你不要惹我,不然里面就是你的下场。”

&ep;&ep;说着问他:“我是不是十分的大逆不道?”

&ep;&ep;薛愈趁人不备的时候,低头极快地亲了她一下:“没。”他轻声笑:“你以为这事情是谁帮你遮掩的?”

&ep;&ep;徐颂宁啊一声。

&ep;&ep;她颇为讶异地看着薛侯爷,闷不吭声地把人握紧了些。

&ep;&ep;两个人是一同进的徐顺元房里,里面原本挤得满满当当的人齐刷刷看过来,挨得最近的是徐颂焕,她披麻戴孝,从前是为她母亲,不过很快就是为了父母两个人了。

&ep;&ep;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她扯了扯唇角,嗓音嘶哑地喊:“阿姐。”

&ep;&ep;徐勤淮站起来,为她嗓子解释一句:“…这段时日,都是二妹寸步不离照顾的父亲。”

&ep;&ep;徐颂宁点一点头:“二妹妹辛苦了。”

&ep;&ep;两个舅舅显然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徐颂宁瞥了一眼,轻咳一声。

&ep;&ep;宋姨娘和薛愈都明白她意思,两三句话,就把屋子里的人各寻理由带了出去。一时之间,只剩下徐颂焕和沈家两个舅舅。

&ep;&ep;徐颂宁站在这些人中间,看向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父亲。

&ep;&ep;沈宴恼怒地开口:“阿怀,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是……”

&ep;&ep;徐顺元原本已经没了清晰的意识,只偶尔惊呼几句没人听得明白的呓语,如今却因为回光返照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渐渐清省回来,眯着眼,定定看了看跟前的人:“大丫头?”

&ep;&ep;然后他忽然轻呼一声,带着惊恐的语调:“还是阿蕴?”

&ep;&ep;阿蕴,这样亲昵的称呼。

&ep;&ep;沈宴差点就要挽起袖子捣他一下,被一侧的弟弟死死拉住。

&ep;&ep;“是我。”

&ep;&ep;徐颂宁低垂了眉眼:“是大丫头。”

&ep;&ep;她语气从始至终都温和:“父亲怎么会看作母亲,是太想念她了,还是怎么样?”

&ep;&ep;这样的话戳中了徐顺元记忆里隐痛的地方,他狰狞地痉挛两下,啊呀出几句沙哑的呼声,沈宴却早已抑制不住心里的怒火:“徐顺元,你个混账!”

&ep;&ep;他和敬平侯其实是年少相交,同窗数载,因为这样的情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姻缘。

&ep;&ep;然而谁也没想到,最后会害小妹落到这样的结果。

&ep;&ep;“我父亲怎么是混账?”

&ep;&ep;徐颂焕咳嗽一声,嘶哑地反驳:“他明明是个畜生。”

&ep;&ep;徐顺元的眼倏忽瞪大了,似乎惊愕于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儿对自己的悖逆,哽着脖子费力地看过去,可对方的视线冷漠憎恶,低语如鬼魅:“父亲看着阿姐,会想到从前那位沈家夫人,看着我的时候,又有多少次想起了我母亲?”

&ep;&ep;无数人的憎恶就这么围着他,看着他要辩驳,却又无话可说。

&ep;&ep;徐颂宁觉得有些恶心。

&ep;&ep;她站起身来,一点点走出去。

&ep;&ep;门外,薛愈正站在廊下等她。

&ep;&ep;一半春光被遮去,另一半泼洒在他身上,他微微低眉,看见她的时候,下意识后撤一步,摊开手臂:“阿怀?”

&ep;&ep;嗓音温和缱绻。

&ep;&ep;他手里捏着纸信笺,徐颂宁问:“是什么事?”

&ep;&ep;他懒散地笑了笑,一边伸手捞她,把她微微抱离地面,使她不必双脚触地,一边以说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的语气缓缓开口:“陛下驾崩,三殿下登基。”

&ep;&ep;这是很大的事情,但新帝登基的事情还是因为赵瑄瑜的伤暂时延期。

&ep;&ep;徐顺元就在这段时间里没掀起什么风波地去世了,他在朝会里闹了大笑话,临终前脸面折尽,又被女儿和从前的大舅子狠狠追溯了前尘旧怨,最终死得与风光半点不相及,只剩下凄凉潦倒。

&ep;&ep;知道消息的时候,徐颂宁脚踝伤处才好。

&ep;&ep;薛愈没束冠,鬓发松散地靠着她,捏着几份辞呈比较自己措辞的温和程度:“死了?”

&ep;&ep;徐颂宁却忽然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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