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视线落在薛池妃色的领口,江牙段氏的布匹,颜色染得比寻常都鲜艳。细细的滚着窄边,绣着一簇珍珠梅,细小洁白的花朵由密到疏,向胸前舒散开来。衣料上乘,绣工精湛,但这样的式样已是许多年前时兴的了。

&ep;&ep;她的目光往下,又落到了薛池手上,细致白皙,非娇养不能得。

&ep;&ep;又想起她举止虽不失大方,但并不高雅。

&ep;&ep;像是个千金小姐,家道败落,虽有底蕴,守着些旧物,到底疏于教养了。

&ep;&ep;凌云叹了口气,目光中露出一丝怜惜,却不知是怜惜薛池,还是自怜。

&ep;&ep;薛池觉得自己只是眼皮粘了粘,就一下惊醒,她一下坐正,惊魂不定的左右打量。

&ep;&ep;凌云目光从书上移开,轻声问:“醒了?”

&ep;&ep;薛池目光落在她脸上,慢慢的回过神来:“我居然睡着了……这是到了那里?”

&ep;&ep;凌云伸出手来,将车帘微微的挑开一条缝,指尖被透进窗的阳光照得有些透明:“你轻声些……正要进离城。有城卫正查问,若一会有人查看车内,你便说是我的婢女好了。若不然,你身无通关路引,是不能进城的。”

&ep;&ep;薛池连忙闭着嘴点了点头。她半起了身,顺着缝隙往外看去,只见前头前一座两层的城楼,下方城门大开,城卫未着铠甲,手执长矛拦着路。

&ep;&ep;行人车马排成一队,待城官查问过,城卫才一抬长矛放进城去。

&ep;&ep;凌云这一队声势浩大,那胖妇人不曾下车,另有个青衣男子上前去递文书:“我们一行是去给梁郡王贺寿的……”

&ep;&ep;城门嘈杂,薛池听不分明,见城官拿着文书看过,露出一抹怪笑来。青衣男子作揖赔着笑,好一会儿城官才点了头,抬手示意放过。

&ep;&ep;没有入车来细查,薛池松了口气。

&ep;&ep;马车缓缓前行,过了城门,薛池这才道:“这可好了。”

&ep;&ep;凌云眉尖微微蹙着,视线望向窗外,低低的问:“姑娘可有与家人约好会面之处?”

&ep;&ep;薛池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凌云姑娘,你们要在离城待几日?”

&ep;&ep;凌云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离城的眉黛、胭脂是顶好的,难得经过,姐妹们怕是要买些当手信。少说也要耽搁三、四日。”

&ep;&ep;薛池露出笑容:“我能不能先和你们在一处,慢慢再寻访家人?”

&ep;&ep;她身无分文,头上的簪子想来不是在山上被人倒扛时掉了,就是被那山贼顺手摸了,可惜当时急着离开,没有搜他身的身。

&ep;&ep;现在只手腕上有个玉镯,耳朵上有对赤金丁香小耳钉。耳钉太小,大约不值什么,手镯她也不大清楚具体价值,也不知能当几个钱。

&ep;&ep;再说怎么住店,什么地方吃饭,什么地方当东西,怎么向官府问消息,她全是半点也不清楚。如果能跟着凌云一行,也不至于慌张瞎撞。

&ep;&ep;凌云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ep;&ep;薛池使劲去捋腕上的镯子:“我先用这手镯抵了食宿钱,回头见着家人,再另谢过。”

&ep;&ep;凌云抬起手来,似要按住薛池的手,但指尖才要触到,又像被灼伤一般缩了回去。

&ep;&ep;她勉强的勾了勾唇角:“姑娘,你还是寻着机会,独自离去的好。”

&ep;&ep;薛池愣住了,又觉得她不像是嫌弃赶人,不由迟疑的问:“……为何?”

&ep;&ep;凌云将帘子挑开了些,只有那名唤小晋的少年走在车旁。

&ep;&ep;小晋侧过头来看见她,便轻轻的摇了摇头。

&ep;&ep;凌云的声音轻得似有若无:“姑娘不谙世事,看不出我们是做什么的么?”

&ep;&ep;薛池挑了挑眉:“做什么的?”

&ep;&ep;凌云自嘲的一笑,抿紧了唇,半晌才道:“歌舞娱人之人而已。姑娘与我们在一处,被人瞧见,恐对姑娘清誉有碍。”

&ep;&ep;这一块的知识没有谁向薛池普及过,不过也看得出凌云一片好意,薛池点了点头:“多谢凌云姑娘。”

&ep;&ep;人最怕是不听劝,有人抱着善意劝了,还非要在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不听劝,那不是作死么?

&ep;&ep;薛池决定不要作死,很干脆的答应了。

&ep;&ep;凌云见薛池竟然双眼放空的琢磨起事情来,心中一动:“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ep;&ep;薛池回过神来一笑:“姓融,融妩。”

&ep;&ep;凌云略一沉吟:“是敬安伯府融氏一脉?”

&ep;&ep;薛池点了点头:“嗯!我正要回敬安伯府去呢,不曾想路上遇到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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