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时饮别人饮过的东西?

&ep;&ep;可是合卺已经按照裴爱的意思完成了,就算沾着女郎的口水,他也完完全全吞进肚子里去了。

&ep;&ep;还有,他们不就是装装样子,走个过场,为什么要魔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ep;&ep;王峙对自己有些恼火。

&ep;&ep;王峙眉头皱成川字,既然是假装,那么有些话,在成亲第一日,就要同这位女郎讲明白。

&ep;&ep;他要立威,还要划清界限。

&ep;&ep;王峙正准备开口,却见裴爱放下葫瓢,双手放在膝上,敛起笑意:“夫君,有些事我必须先同你说清楚。”

&ep;&ep;王峙眉头更拧:“女郎请讲。”

&ep;&ep;“夫君高门之后,兼文韬武略,好似万仞泰山上的青松,上有甘露润泽,下有渊泉滋养,冬夏青青,贞且知礼,风度超群。”

&ep;&ep;谁不喜欢被夸呢?何况裴爱这一番吹捧雅极了,王峙极度舒适,不自觉对她笑了笑。

&ep;&ep;裴爱却话锋一转:“夫君既知礼节,讲风度,且已歃盟定约,缘何还以冷脸和恶气对待?”

&ep;&ep;王峙一听,心中第一反应:她说得对!

&ep;&ep;回味三秒:不对劲啊!

&ep;&ep;他是脾气大,但他同时也是王家儿郎,知书教养,所以踢倒案几,会自己扶起来。遇着再不待见的人,该行的礼仍会行。

&ep;&ep;所以他心中虽一百个不情愿,却仍因礼节和恻隐之心,答应下一年之约。

&ep;&ep;王峙刚想反驳,裴爱却又开口——她怎么总让他说不出话!

&ep;&ep;裴爱道:“亲事是阿父与丞相说的,我得知时,已经说定。后来你家郎君上门,我的夫君从一个人换成另外一个人,我同样不知情,不能左右。”

&ep;&ep;王峙见她神色自然,不似撒谎。

&ep;&ep;但因着接连被人欺骗,王峙仍半信半疑,问了她许多细节。

&ep;&ep;裴爱对答如流,没有漏洞。

&ep;&ep;王峙这才完全相信,心想:原来她跟他一样,也是被强迫的。

&ep;&ep;之前以为裴家人都同王峤合伙做局。

&ep;&ep;这样想来,她比自己更惨了,接连被“卖”两次,进门后还受他欺负。

&ep;&ep;王峙心中顿时软绵绵,微微垂眸,柔声道:“是我进门怠慢女郎,向你赔不是。”

&ep;&ep;裴爱说话,不紧不慢,“我是夫君名义上的嫡妻,纵然没有喜爱,夫君也应该尊敬我。”

&ep;&ep;王峙哑口无言。半晌,道:“女郎说得对。”

&ep;&ep;“既然是对的。夫君尊敬我,也要在外人面前扮得真实,就不该再喊我女郎。”裴爱嘴角勾起,“该改口喊我娘子了。”

&ep;&ep;王峙怔住,明显不能接受。

&ep;&ep;裴爱道:“要是郎君喊女郎喊习惯了,哪天对着外人,一时嘴瓢就露馅了。不如早早改口。”

&ep;&ep;王峙:“女——娘子说得对。”

&ep;&ep;那声“娘子”音微气短,一带而过。

&ep;&ep;“夫君喊什么?我没听清。”

&ep;&ep;王峙只得再重复:“娘子……”

&ep;&ep;声音跟个蚊虫似的,威凤霸气全无。

&ep;&ep;而且喊完,见鬼!他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双颊飘红。

&ep;&ep;更不好意思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ep;&ep;第8章

&ep;&ep;日头西斜落下,黑漆漆夜幕里掌上灯。

&ep;&ep;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ep;&ep;两人对坐案前,你不动,我不动。空气中仿佛流动着一种气氛,谁先动,谁就输了。

&ep;&ep;两个人甚至连手指的细微挪动都没有。

&ep;&ep;不动之中,安静得连窗前吹来的丝丝风都能听到。

&ep;&ep;王峙想想,夜晚风凉,女子似乎都畏寒,例如他娘。王峙起身,将窗关上。

&ep;&ep;重坐下来,与裴爱相对。

&ep;&ep;裴爱问他:“夫君渴否?”

&ep;&ep;王峙连连摇头,不渴不渴,他今儿的苦酒已经喝够了。

&ep;&ep;沉默数秒,王峙反问:“女——娘子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