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时三弟媳亦拎着几条草鱼回来,听了她们的对话,只瞧了一眼姑姐,又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只将鱼送到了厨房,收拾起来。

&ep;&ep;云娘自从有了离开郑家的打算,不可能不想自己将来的出路。当时她第一个想起来的例子竟然是她很不喜欢的豆腐西施。

&ep;&ep;当年豆腐西施成了寡妇也曾回娘家住了些日子,但最后还是带着儿子回了盛泽镇。云娘现在身临其境终于明白了她,乡下毕竟还要闭塞些,出了嫁的女儿再回到娘家并不合规矩,父母再疼爱,兄嫂也未必能容,又有邻里讲闲话等等不快,总不如回到盛泽镇,风气开化,又比乡下要繁盛得多,也容易讨生活。

&ep;&ep;先前的想法还有些模糊,但是一进了杜家村遇到了种种的事情,也让她完全明白过来,自己留在娘家,其实于娘家于自己都没有什么好处。她终究还是要回盛泽镇的。

&ep;&ep;爹娘是最关切自己的,他们也会一直收留自己,但是老人家并不可能陪自己一辈子,再者自己留在家中,反倒会给他们添了忧心,云娘怎么能肯。

&ep;&ep;家里的兄弟们,大哥大嫂憨厚,倒不会说什么,但日子久了也难免没有摩擦。

&ep;&ep;三弟媳从到郑家起就一直劝自己不要离开,之后又一言不发,从没劝她留在家中,很显然她这个读书人家的女儿是看不惯自己不从一而终半路跑回娘家的。

&ep;&ep;至于眼前盛情留自己的二嫂,是顶自私自利的人。只因着爹娘要三弟读书,家里的钱财也多用在这上面,她便总是满腹怨气,家里的活计也不肯好好做,只想着怎么偷懒耍滑、或占些小便宜。

&ep;&ep;眼下二嫂是看自己会织锦能赚钱才愿意自己回来,如果自己赚不到钱,或者赚到的钱并没有给她用,她一定是最不高兴的。至于二哥,也是与二嫂一个心思,扭是扭不回来的。

&ep;&ep;他们这个样子,爹和娘都管不了,自己更是无可奈何,且毕竟回家第一天,不好说得太透,云娘便不再提刚刚的话,只笑道:“再说吧。”

&ep;&ep;可是二嫂哪里是能轻易放过的,马上走过来道:“你一个年青媳妇,长得又好,若是独自回盛泽镇,可怎么成?还是留在家中好,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

&ep;&ep;就是留在家中,云娘也不会让爹娘兄弟们白养着,但现在不是辩驳的时候,只得虚应着,开了小厦房,那里已经大半年没有人住了,又湿又冷,便将门开着通风。又洒扫擦洗,方才像点样子。这时大嫂和三弟妇也将饭菜做好,差了茵儿喊大家过去。

&ep;&ep;吃过午饭,二嫂又开始详细询问云娘的郑家和采玉的事,又一面评论着,“当年到我们家求亲时,我就觉得郑家人太过精明,不似我们乡下人淳朴,郑源眼神也太活络,不是良配,现在果然有了二心。”

&ep;&ep;其实当年郑家来求亲时,家里人都是赞成的,特别是二嫂,见郑家是盛泽镇的,家境比杜家好上许我,更是极力窜掇爹娘同意。

&ep;&ep;云娘见她现在将郑家一直贬到泥地里,又仿佛她当年多么有远见,早想到了今日,也懒得答言,便推脱道:“身上乏,我先睡一觉。”

&ep;&ep;杜老娘见女儿果然是一脸疲色,赶紧放下床帐让她在自己屋里睡了,“这个正月里,你什么也不要做,只管好好将养。”

&ep;&ep;云娘本意是躲着二嫂,可是竟然果真又睡着了。虽然昨晚亦睡了很多,但总归是怀着不快的心情入睡的,虽然睡得沉,但是心底里却还有一块石头压着,并不能放松,现在这一觉又与昨晚不同,所有的心事全部放下了,睡来时便觉得百骸俱舒,头脑清楚。

&ep;&ep;整了衣服出门,竟然到了晚饭时分,云娘听得爹和兄弟们还没有回来,自然有些忧心,恐自己要离开郑家的事情不成,坐在屋内,两眼一直向窗槅外看。

&ep;&ep;杜老娘见女儿这般模样,便道:“你爹办事是办老了的,还有你二哥,最是油滑,你三弟又能书会写,你担心什么?他们一定在想怎么办才最好。”

&ep;&ep;云娘听了,心知娘说得对,也将心事放下不少,因为织锦后不能做粗活怕伤了手,便将大嫂给孩子们做了大半的衣服拿过来缝着,又听大家闲话儿。

&ep;&ep;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后,爹才带着二哥和三弟回来,进了屋子,先是叹气,“原本我想着,虽然对郑家这样说了,但也未必真就断了姻亲,先拿义绝的话吓着他们,让郑家真怕了,云娘以后的日子也好过。可是亲家翁婆两个倒是实心要留云娘,而看姑爷的样子,竟然完全被那二房迷住了心窍,虽然答应送二房走,也不是真心,只是哄骗我们而已。”

&ep;&ep;“郑源既然无情,云娘正好就回家里来。”二哥这一天收获颇丰,倒是兴高采烈的,又向云娘笑道:“妹妹想的一点也不错,郑源果然将那一千匹绸出脱了,拿那笔银子娶的二房,所谓二房的陪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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