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赵渊抬手摸了摸脸颊。

&ep;&ep;并不觉得热,反而感觉到刺骨的冰凉,连关节都冷得发痛。

&ep;&ep;“这病是去年霜降时留下来的根子,压了半年,悲恸中压不住了,很快就要烧起来。”谢太初脱了外衫大氅批在他的肩头,“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殿下随我回去吧。”

&ep;&ep;他吹了声口哨,大黑马踱步而来,谢太初上马,将赵渊搂在他的怀中。

&ep;&ep;“走吧。”他对其余二人说,便驾马往宁夏镇方向而去。

&ep;&ep;春风呼啸。

&ep;&ep;日沉西山。

&ep;&ep;天光被压抑在了贺兰山后,一切静谧,只有马蹄声在官道上响着。

&ep;&ep;那个被谢太初精心呵护过的贫瘠的小院落,如今掩埋在黄河的淤泥中。还有魂牵梦萦的开平肃王府,毁于一旦的福王府,早已易主的紫禁城……

&ep;&ep;陷入昏迷的赵渊在他怀中颤抖。

&ep;&ep;“回哪里?”赵渊在他怀里问,仿佛呓语,“宁夏、北边、顺天府……哪里还有我的家。”

&ep;&ep;他的体温滚烫,在谢太初的怀中像是沸腾的谁,又像是炙热的火。灼烧着谢太初的心。

&ep;&ep;——年深兼欲忘京华,种杏栽桃拟待花。

&ep;&ep;谢太初亲吻他的额头,在他没有意识的这段岁月中眉眼温柔:“殿下所在,既是吾乡。”

&ep;&ep;*

&ep;&ep;他的病来的凶猛。

&ep;&ep;真如谢太初所言,是自霜降谒陵时就种下的病根,隐忍不发,直到今时终于堤溃蚁穴。

&ep;&ep;病轰轰烈烈的来,却抽丝剥茧般的好。

&ep;&ep;醒醒睡睡,昏昏沉沉,许多天里,赵渊都似乎活在梦中。

&ep;&ep;他瞧见了狄边平带着英子来看他,步项明带着萧绛似乎也来过……再来的都影影憧憧……福王、太子、奉安,皇太孙、皇爷爷,还有父亲,兄长……

&ep;&ep;最后他似乎回到了肃王府院子里那颗石榴树下。

&ep;&ep;母亲拨出玫红色的石榴籽,笑着瞧他吃下。

&ep;&ep;“渊儿,快快醒来吧。”她说,“大家都在等你……大端亦在等你。”

&ep;&ep;石榴籽在他舌尖滚动。

&ep;&ep;他抬眼去看石榴树。

&ep;&ep;树叶在春风中沙沙作响,阳光被摇成了一团光雾,然后那些光雾在他眼前覆盖。他吃力的睁开眼睛,光雾散了,化作了马车车厢的窗框。

&ep;&ep;外面传来风吹草地的声音。

&ep;&ep;他撑着自己坐起来。

&ep;&ep;窗外,阳光明媚,绿色的草原一望无际。

&ep;&ep;大黑似乎找到了伙伴,正围着一匹红马打转儿。周围的帐篷无数,阚玉凤和陶少川带着几个将领打扮的人正拿着地图在说着什么。

&ep;&ep;并不见谢太初的身影。

&ep;&ep;赵渊做起来后休息了一会儿,才能够攀着下了马车,落地的那一瞬间他双脚一软,差点虚弱的跪下去。

&ep;&ep;撑着扶手,眩晕一阵阵的过去,再抬眼,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然后就瞧见阚玉凤等人怔住了。

&ep;&ep;陶少川反应更快,已经跑了过来,一把抓着他的胳膊,扶住他。

&ep;&ep;“殿下醒了!”他激动的嚷嚷,“殿下醒了!”

&ep;&ep;阚玉凤并未比他好多少,走进了瞧他,眼眶发红,抱拳行礼:“殿下终于醒了!”

&ep;&ep;“……现下、现下是什么时候。”他嗓子沙哑,仿佛许久没有开口。

&ep;&ep;“快要到清明了。”

&ep;&ep;从惊蛰……到清明……

&ep;&ep;他这一病昏睡了大半个月。

&ep;&ep;“我们在哪里?”他又问。

&ep;&ep;“朝廷发了通缉您的旨意。谢道长不想牵连步项明和萧绛等人,我们便带着人马出了宁夏镇北关,如今已经到了阴山附近。再往前走十日就是大青山和归化城。”

&ep;&ep;赵渊怔忡。

&ep;&ep;阚玉凤见他出神,以为他担心故人,便道:“殿下放心,之前战役中狄英杀敌一人有战功在身,步将军收了她做传令兵。狄家搬入宁夏镇了,生活无忧。”

&ep;&ep;这个消息的确让赵渊宽慰不少。

&ep;&ep;他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谢……太初呢?”

&ep;&ep;阚玉凤和陶少川互相看了一眼,接着阚玉凤道:“道长说他以前的故土在这附近,清晨便带着纸花香火给父母亲扫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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