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厅罗汉榻上放下，又为他仔细盖好被褥，这才问奉安：“殿下不曾用膳？”
&ep;&ep;“等您呢，没吃饭。”奉安道，“等了您好久，一直没等到您人。谁知道您被宁王殿下请走了呀。”
&ep;&ep;说到最后，奉安有了些怨怼。
&ep;&ep;谢太初抬眼看看他，又去看垂首的赵渊：“是我疏忽了。殿下见谅。”
&ep;&ep;他眼神清澈，也没什么情绪，可赵渊却有些不忍心听他说这样的话，连忙道：“不怪你，是我自己要等你吃饭，也并没有提前同你约过。你不用自责。”
&ep;&ep;他说完这话，又有些难过。
&ep;&ep;这样子的话，这一年说过很多，这样子的借口，他也替谢太初找过太多。
&ep;&ep;乐安郡王在京城中颇有些美誉，说他温恭和蔼，平易近人，又善良心软……
&ep;&ep;只是这样的温和恭顺太多了。这样的为人着想也太多了。多到他被贴上了明理懂事的标签，多到成了一种理所当然……多到成了一种折磨，多到他甚至没有勇气去质问谢太初，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在寻他，还要随别人离开，为什么不可以早一些回来？
&ep;&ep;谢太初并不曾感觉到他波动的情绪，只是如常抬手为他号脉，然后道：“我奉太子之命，为殿下治疗双腿。殿下体虚，还应按时用餐。若体格不强壮，双腿更难有站立的可能。”
&ep;&ep;“我知道了。”
&ep;&ep;谢太初对奉安道：“将吃食热了请殿下进餐。我这便回自己院落了。”
&ep;&ep;说完这话，谢太初站起来要走，却被赵渊抓住了袖子。
&ep;&ep;“殿下？”
&ep;&ep;“你……太初……我……”赵渊想鼓起勇气，说出和离二字，却半天无法言语。
&ep;&ep;谢太初瞧他的模样，沉默了片刻开口。
&ep;&ep;他眉目温柔，语气也十分缓和，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比外面的寒冬还要冰冷彻骨。
&ep;&ep;“殿下应知，我自倾星阁而来。当今陛下礼敬修道之人，请我出山，以监国运。更以开放皇史宬，观阅典藏大典为条件，让我为殿下治疗腿疾。”
&ep;&ep;“我知道……”
&ep;&ep;“殿下又执拗之极，以皇族郡王身份与我结发，更是惊世骇俗。殿下心意我如何不懂？”谢太初道，“若不是为了殿下双腿之疾，我亦不会同意……只是……”
&ep;&ep;赵渊脸色转为惨白，抬首看他。
&ep;&ep;“我自幼修习无量功，无悲无喜，早斩断尘缘。”谢太初道，“这些话，与殿下大婚当日，便已提及。”
&ep;&ep;赵渊侧坐在罗汉榻上，双肩瑟瑟发抖，眼眶发红。
&ep;&ep;过了好一会儿，赵渊才勉强笑道：“我记得。太初，只是咱们说好了的，每隔一旬便要行夫妻之事。今日已是到了时间。”
&ep;&ep;他也并不觉得赵渊所言有什么过分，点了点头：“夫妻交合对殿下身体亦有善益，只是我今日辗转数处，浑身尘土。”
&ep;&ep;他拱手道：“如此，待洗漱后，再来殿下房内就寝。”
&ep;&ep;说完这话，谢太初离去。
&ep;&ep;赵渊亦再找不到言语阻拦。
&ep;&ep;是最后一次了。
&ep;&ep;赵渊想。
&ep;&ep;便是最后一次，最后一场欢愉，和最后一夜的夫妻。
&ep;&ep;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过了今夜，便放他自由，也算是好聚好散吧。
&ep;&ep;胸口的和离书如今不再冷硬，倒滚铁一般烫着，贴在赵渊身上，像是要撕裂他的心。
&ep;&ep;他抬头看向门外天空。
&ep;&ep;漆黑的夜，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只纷纷落下，于是便见不到月。
&ep;&ep;第3章有心无情
&ep;&ep;谢太初未让乐安郡王等待太久，不到半个时辰，他便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再入了主院。进屋的时候，大氅还带着寒气，他便细心地将氅挂在了穿堂之中，这才着中单而入。
&ep;&ep;他身上还带着些沐浴后的湿气，长发披散在肩头，勾勒出肩形，更显得伟岸俊美。赵渊本在榻上心不在焉地翻些闲书，看到他这般凤姿龙仪，一时呆了，手中敷衍拿着的书也跌落在了地上。
&ep;&ep;“久等了。”谢太初道。
&ep;&ep;“……不曾。”
&ep;&ep;“郡王今日双腿感觉如何？”谢太初问他。
&ep;&ep;赵渊道：“比起上个月，脚踝处逐渐感觉酸胀，右腿可直立。”
&ep;&ep;谢太初应了一声，从旁边取了拐杖过来，那只拐杖手柄磨得圆滑，还是谢太初来王府后不久亲自做好，赠予他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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