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史宾领着人在各宫查看宫门可有落锁,经过翊坤宫的时候,听见里面隐隐传出的歌声。他驻足片刻,在声音没了之后才离开。

&ep;&ep;身后的小太监一直低着头,没有催促,也没有说话。等史宾行步往前,才跟着走。

&ep;&ep;圆月当空,洒落一片月光。但这光芒太过微弱,照不进某些人的心里去。

&ep;&ep;翊坤宫的烛火点到了天明,烛泪顺着烛台落于桌上凝结。

&ep;&ep;郑梦境抱了一夜的孩子,手发麻酸疼。朱轩姝在她的怀中睡得极熟。为了不吵醒女儿,她一点点,小心翼翼地起来,将女儿交给乳母。

&ep;&ep;摇篮中的朱常溆与姐姐一样,都还睡着。郑梦境弯腰看了片刻,就去了殿外。她站在台阶上,望着朝阳一点点地露脸。红中带橙的阳光带着温暖落在她脸上和身上。

&ep;&ep;又是新的一天。

&ep;&ep;李太后在宫里眼见着王喜姐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身子也逐渐康健起来,心里越发忐忑。她踌躇了半日,最后还是将朱翊钧叫来。

&ep;&ep;“太子之事,陛下作何想?”

&ep;&ep;怎么又是太子?朱翊钧强压住心中的不耐,“此事儿自有主张。”

&ep;&ep;“一日不立太子,哀家便一日睡不下。这几日梦见先帝,责斥哀家未能以国为重,当督促陛下早日立下太子。”李太后蹙眉,“此既乃先帝之意,哀家看,还是早早地册封洛儿为太子。日后便是我去见先帝,也能有所回话,不至令先帝伤心。”

&ep;&ep;“母亲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些并不能当真。”朱翊钧道,“皇长子年幼,喜姐尚年轻。朕还想等等看。”

&ep;&ep;李太后急了,“哪里还能等得下去?你身子自来弱,若是……”她见朱翊钧面有薄怒,赶忙打住话头,“早日立下国本,群臣也有主心骨。”

&ep;&ep;朱翊钧讥讽道:“难道朕就不是他们的主心骨了?他们莫非是太子的臣子,而非朕的臣子?”

&ep;&ep;李太后自知失言,“哀家不是这个意思。”

&ep;&ep;“母亲就是这个意思!”朱翊钧忍住发火的怒气,站起身来,“朕给武清伯府的恩荣赏赐还不够吗?他们还想要什么?!”

&ep;&ep;“陛下……”

&ep;&ep;朱翊钧深吸一口气,“朕就照实对母亲说吧,喜姐已诊出喜脉。”

&ep;&ep;李太后哑然,许久后颓唐地问道:“何时的事?”

&ep;&ep;“十日前。”朱翊钧淡淡地看了生母一眼,眼中尽是讽刺,“因月份还小,所以并未声张。母亲如今知道,且安心等着嫡子出生吧。”

&ep;&ep;说罢,他也不再行礼告辞,径自就离开了慈宁宫。

&ep;&ep;李太后怔忡地望着儿子离开的方向。

&ep;&ep;中宫……又怀上了?

&ep;&ep;手中的串珠断了线,檀木香珠散落一地。

&ep;&ep;李太后双目视去,眼前一片白茫茫的迷雾,殿中所有的东西都仿佛盖着一层厚纱。

&ep;&ep;她的眼疾更严重了。

&ep;&ep;这么多年来,自己做了那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

&ep;&ep;借由王喜姐的信任,安插钉子放在坤宁宫,让她的身体慢慢虚弱至无法怀孕。又利用郑梦境的盛宠,挑拨坤宁宫与翊坤宫的关系。扶持身为都人的王淑蓉,一力保皇长子。

&ep;&ep;桩桩件件,到头来竟都成了空?

&ep;&ep;都人们聚集在殿外,没人敢进来收拾。却又怕李太后踩着珠子滑倒,届时获罪。

&ep;&ep;李太后扶着桌子起身,摸索着往前走。脚碰到地上的珠子,将它踹开。

&ep;&ep;就连菩萨都要责怪于她吗?!

&ep;&ep;李太后木着脸,眼前的雾霭更浓了。

&ep;&ep;“来人!来人!!”

&ep;&ep;彭夫人小心翼翼地进来,偷偷觑着李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ep;&ep;李太后想冲口而出,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咽下了。

&ep;&ep;“把这里都收拾了。”她身子往前倾,差点摔了,亏得彭夫人将她搀住,“扶我去内殿歇息。”

&ep;&ep;都人鱼贯而入,将地上散落的佛珠捡起。

&ep;&ep;“扔了。另拿一串水晶珠子于我。”

&ep;&ep;彭夫人有些犹豫,“娘娘,这串佛珠还是陛下在千秋节上孝敬的。”李太后一直很喜欢,常常随身携带,佛珠早就被她摸得包了一层浆。

&ep;&ep;李太后静默了一会儿,叹道:“收起来吧,别再让我瞧见了。”旋即苦笑,想来日后她就是想见,也见不着了。

&ep;&ep;王淑蓉得知中宫怀孕后,将自己关在殿里,狠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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