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今日祭祀,为表诚心,不用法驾。”

&ep;&ep;同样的话,张宏昨日已经听过一遍了。他本以为是朱翊钧兴致而来随口一提,法驾照旧还是叮嘱备好。

&ep;&ep;毕竟从乾清宫至南郊天坛,往返几近二十里,平日里不爱活动的朱翊钧怎生吃得消。

&ep;&ep;烈日当头,昭示着直隶极有可能今秋颗粒无收。

&ep;&ep;朱翊钧在半途的时候,就略感吃力。可想想直隶所治的百姓,再想起郑梦境提过的党争,到底咬牙撑着走到天坛去。

&ep;&ep;这点苦都吃不了,又如何压下党争。

&ep;&ep;行至天坛之时,朱翊钧两股战战,双腿快要不听使唤了。他体型有些偏胖,夏日里最爱出汗。现下酷热时分走一遭,所流的汗早就浸透了内单和绛纱袍,看得身后张宏心忧不已。

&ep;&ep;要是圣上在祭祀时中暑晕倒,可怎生是好。

&ep;&ep;朱翊钧丝毫没有考虑到这些,比平日里大出许多的运动量,反而令他的思绪沉静了许多,俨然若思,穆然若深省。

&ep;&ep;申时行作为元辅,领着百官至坛位。看着朱翊钧从自己身前走过,作为曾经的帝师,申时行在心中不住地点头。

&ep;&ep;陛下亦非孩童,确是有担当的样子了。

&ep;&ep;这不是朱翊钧第一次祭祀,一切的礼仪他早已熟记于心,不用旁人提醒自己该怎么做。甚至当官员想要提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慢了半拍,该做的早叫朱翊钧完美地完成了。

&ep;&ep;礼毕,朱翊钧在围起的帷帐中宣召了内阁诸位大学士及九卿。

&ep;&ep;“天时亢旱,虽有朕不德,亦因天下有司贪赃坏法,剥害小民,不肯爱护百姓,以致上干天和。今后还著该部慎加选用。”

&ep;&ep;申时行起身道:“陛下为民祈祷,不惮辛劳,一念精神天心必然感格。此皆臣等奉职无状所致,其天下有司官诚不能仰体皇上德意,臣等即与该部商量申饬。”

&ep;&ep;“当行文与天下知之。”

&ep;&ep;既有天灾,便是天神对身为天子的朱翊钧有所不满方降下的灾祸。朱翊钧首当其冲,先承认自己的“不德”之罪。百官助天子治理天下,天子有过,他们亦责无旁贷。

&ep;&ep;这是祭祀素来之行。

&ep;&ep;过后,便是天子赐宴。因天灾,所赐之物皆是素食。时人崇佛,笃信佛教。佛家不喜杀生,此时便食素斋,以祷告上苍己之诚心。

&ep;&ep;稍事歇息后,朱翊钧便起驾回宫。他虽是步行而至,但张宏还是备着法驾。此时见要回宫,赶忙让法驾移至前面,请朱翊钧上去。

&ep;&ep;朱翊钧赶忙挥手,“不坐!”

&ep;&ep;面对任性的天子,张宏无法,只得让法驾空着来又跟在后头空着回去。

&ep;&ep;从拂晓出宫,再到回宫,已至西斜之时。

&ep;&ep;朱翊钧停在皇极门前,将行礼的申时行扶起,“先生辛劳。”

&ep;&ep;申时行领着百官,再次顿首谢恩。

&ep;&ep;朱翊钧回了宫并未先休息,而是转去了奉先殿,亲自给列祖列宗上了香。而后又转去了慈宁宫和仁寿宫,探望两宫太后。

&ep;&ep;归家必告尊长,是为孝。

&ep;&ep;李太后心疼地看着儿子,“陛下辛苦。”

&ep;&ep;朱翊钧出了一身大汗,精神却很好,“为百姓计,理当如此。”

&ep;&ep;李太后点点头,又道:“皇后近来身体不适,儿不妨去景阳宫看看。哀家听说嫄儿的身子也不大好。”

&ep;&ep;朱翊钧方才还兴高采烈的脸,登时就变了色,语气也冷淡了许多,“儿自有分寸。”

&ep;&ep;李太后知道不能强求,脸上的笑容也勉强许多,朝他点点头,让他自去休息。

&ep;&ep;朱翊钧从慈宁宫出来,上了銮驾就让人往翊坤宫去。

&ep;&ep;郑梦境得了信,令人即刻烧上热水,备好药材,亲自抱着朱轩姝在翊坤宫院前跪待。

&ep;&ep;有了銮驾代步,轻松下来的朱翊钧就觉得浑身酸痛。从銮驾下来都得叫两个小太监扶着。他进来宫中,见郑梦境跪着,赶忙唤她起来,“德妃身子重,万不可如此。”

&ep;&ep;郑梦境笑着谢恩起身,将朱轩姝抱着过去又见了一次礼。

&ep;&ep;朱翊钧苦笑,“朕的乖姝儿,父皇今日可没气力抱你了。”

&ep;&ep;郑梦境将女儿拽着的龙袍扯出,把孩子交给乳娘,亲自搀着朱翊钧入殿。说是搀,也没用多大力气,全靠边上的小太监。

&ep;&ep;谁敢叫怀着身子的宠妃使劲呢。

&ep;&ep;入得殿中,朱翊钧坐在榻上舒服地呼出一口气,而后便好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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