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本宫在你这个年岁的时候,也为皮相所迷惑过,也向往过话本子里写的那些轰轰烈烈的,甚至是为世俗所不容的爱情。”

&ep;&ep;“但是最后,本宫还是嫁到这宫里来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ep;&ep;棠音只觉得皇后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冰冷极了,与这温暖的殿阁格格不入。

&ep;&ep;她不敢问,也不敢答话,只咬唇低着头,看着远处的宫灯里的烛火颤栗似地胡乱跃动。

&ep;&ep;徐皇后轻轻启唇,一张白玉似的面孔仍旧慈和如观音,语声也低柔,似佛前厚重的幔帐一层又一层地压下,以善的名义,无声将人缠裹。

&ep;&ep;“因为,人活在世上,总不能只顾着自个的情爱喜乐。终归,也得顾念着些家人。”

&ep;&ep;“棠音,本宫曾经说过,你很合本宫的心意。性子柔婉,肖似本宫少时。本宫见了你,便似见到了未出阁时的自己一般。”

&ep;&ep;“所以你,也会与本宫做一样的选择。顾念着自己的家人,不让他们因你的一念之私而遭受无妄之灾……对吗?”

&ep;&ep;棠音倏然觉得,这殿内的地龙实在是烧得太旺了一些,闷热得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ep;&ep;徐皇后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皆在理上,即便隐隐觉出有不妥之处,却也无从反驳。

&ep;&ep;正当她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槅扇倏然被人叩响。

&ep;&ep;声音急促,是少有的慌乱。

&ep;&ep;徐皇后止住了话茬,淡淡道:“进来吧。什么事这般急切?”

&ep;&ep;她的话音方落,槅扇旋即一响,她的贴身侍女珊瑚脚步匆匆地进来。看到棠音时似乎迟疑了一瞬,但终究还是惶急道:“娘娘,偏殿走水了。”

&ep;&ep;徐皇后秀眉紧蹙:“是怎么回事?水龙队可过去了?”

&ep;&ep;珊瑚忙道:“回娘娘,水龙队已经过去了。只是,这走水,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听今日当值的宫娥萱草说,似乎是小宦官们在殿内烧炭盆取暖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风将幔帐吹落到炭盆中所致。”

&ep;&ep;徐皇后又启唇问道:“是哪座偏殿?”

&ep;&ep;“是曾经满钿与烧蓝住的那一间。”

&ep;&ep;棠音听至此,讶异出声:“满钿与烧蓝曾经住过的偏殿?为何用曾经二字?难道满钿姑姑与烧蓝姑娘,已不在清繁殿里当值了吗?”

&ep;&ep;珊瑚自知失言,忙赔笑道:“沈姑娘有所不知。满钿姑姑是年岁到了,放出宫去了。至于烧蓝姑娘,是家中母亲重病,来皇后娘娘这求去。娘娘慈悲,赏了她不少金银细软,让她回乡尽孝去了。”

&ep;&ep;虽清繁殿内又是炭盆,又是地龙的温暖如春,但棠音还是觉得似有一阵寒气慢慢从地心里涌上来,一直浸透到四肢百骸。

&ep;&ep;她赶紧自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皇后福身一礼:“清繁殿里走水,又惊动了水龙队,想是会有许多事需要善后定夺。棠音便不叨扰娘娘,先行回府了。”

&ep;&ep;这一场动乱下来,皇后也没了强留她的理由,只得略一点头,让珊瑚带着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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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沈棠音与沈钦一同回到相府的时候,日头升得正高,照在化了霜的地面上,白花花的一片。

&ep;&ep;可对他们来说,这一场蓄势已久的风雨,终于是要落了下来。

&ep;&ep;相府庭院里,下人们皆已被遣了出去。唯独一身重紫色官服的沈厉山面色沉冷地立在高阶上,身后跟着一脸忧色的姜氏。

&ep;&ep;“父亲,母亲。”

&ep;&ep;两人自车辇上下来,棠音跟在自己哥哥身后,揣揣走了过去。

&ep;&ep;沈厉山闻言面色愈冷,沉声道:“你们还知道有我这个父亲?”

&ep;&ep;“老爷——”姜氏愈发担忧,对自己的一双儿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过来认错。

&ep;&ep;“你不必护着他们!”可今日,沈厉山显然是气得狠了,一甩袍袖道:“一个个的,倒是长进了!将我蒙在鼓里!”

&ep;&ep;“是我的不是——”棠音见父亲真的生气了,忙低头小声认错。

&ep;&ep;话还未说完,沈厉山已厉声道:“你给我去祠堂里跪着!”

&ep;&ep;棠音知道自己是将父亲气得狠了,也不辩驳,刚挪步想往祠堂里走,却见父亲伸手一指沈钦,似蕴着雷霆之怒:“还不快去?”

&ep;&ep;棠音愣了一愣,忙道:“父亲,私自入宫的是我——”

&ep;&ep;“你还好意思说?”沈厉山气得瞪了她一眼,又怒道:“私自入宫的当然是你,可若不是他给你做掩,你能瞒着我们那么久?”

&ep;&ep;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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