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夜深了,偌大的城市散去了一些暑气,走在路上仍旧能感觉到酷夏的威力,好在有舒服的风迎面拂来,走了一会儿,夜市特有的其他地方寻觅不到的香味飘过来,催生出人类最原始的进食欲望。

&ep;&ep;顾淮涌从没有来过夜市,这种市井味十足的地方是他过去不屑于涉足的,因为从没来过,他看什么都新鲜。

&ep;&ep;“怎么人这么多?”

&ep;&ep;他诧异于这个时间点,夜市里竟然还人头攒动,敢情大晚上不睡觉的人,都跑来这里了。

&ep;&ep;顾淮远推着他哥,因为住过两年城中城,所以熟悉这里的一切,鼻子闻着时不时飘过来的炒粉烧烤味,他的感觉像是回家一般亲切:“现在是喝啤酒吃小龙虾最好的时候,说起来,小龙虾你吃过吗?”

&ep;&ep;顾淮涌声音有点凉:“你说呢?”

&ep;&ep;那就是没有。

&ep;&ep;“没吃过小龙虾你就想死,你这辈子算是白活了。”顾淮远带着笑意。

&ep;&ep;顾淮涌自然黑面:“你老婆也对我说过一样的话,怎么?你们夫妻俩是对过台词?”

&ep;&ep;“你当我们夫妻俩闲的,天天在你背后议论你。”

&ep;&ep;顾淮涌默了一会儿:“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ep;&ep;这句“对不起”涵义颇深,也许为了五年前的狠心拆散,也许是为了五年后不择手段地寻死,总之能让他亲口说出“对不起”的人不多,陆兮是一个。

&ep;&ep;顾淮远了解他哥的为人,自我封闭了几年,今天晚上,也许是他破茧重生的一个重要契机。

&ep;&ep;“她昨晚说了,很生气,但不会恨你。好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哥,你也算死过一回的人了,吃个小龙虾就当庆祝新生吧。”

&ep;&ep;顾淮涌冷哼:“这东西听上去不怎么样。”

&ep;&ep;顾淮远眼睛在夜市两边寻找:“这世界上就没有小龙虾解决不了的烦恼,如果一顿不行,那就两顿,你待会尝过就知道了。”

&ep;&ep;他最后在一家烧烤摊前停下来,挑了一些烤串,顺口问额头满是大汗的老板,附近哪家的小龙虾口碑最好。

&ep;&ep;忙着做生意的老板往他的右前方一指:“那家阿隆哥。”

&ep;&ep;“好,谢谢,我们的串麻烦做好送那里去。”顾淮远推着他哥,慢悠悠地走向那家“阿隆哥夜宵”。

&ep;&ep;上身一件汗背心,露出白花花肉的中年老板大约就叫阿隆,脖子上一根很粗的金项链,很有一股粗犷大哥气质。

&ep;&ep;有老顾客在他们隔壁桌坐下,语气很随意:“阿隆,十三香和麻辣的各来一份,烤鱼要豆豉的,快点啊,饿死了。”

&ep;&ep;“饿死了就去投胎,来我这儿催什么催。”老板嗓门洪亮,果然是豪横做派,“草鱼还是黑鱼?”

&ep;&ep;“还用说嘛,草鱼。”

&ep;&ep;顾淮远听完热闹,转头问他哥:“烤鱼也尝尝?”

&ep;&ep;“他这里的烤鱼你们必须得尝尝。”这位老顾客很自来熟地插进话,“别人都冲他家的小龙虾来的,其实我觉得最绝的是烤鱼了,也就这个点来了就有位置,早点来起码要等一会儿才吃得上。”

&ep;&ep;“那这烤鱼是非尝不可了。”顾淮远说。

&ep;&ep;老板隆哥身兼服务员,顾淮远便点了跟隔壁桌一模一样的菜色,隆哥大喇喇地扫了哥俩一眼,见他们穿着讲究,气质也和平时见的客人不太一样,很直接地问轮椅上的顾淮涌:“兄弟身体怎么了?有忌口的吗?”

&ep;&ep;顾淮涌在这环境里耳濡目染,渐渐放轻松:“渐冻症,听过吗?”

&ep;&ep;“怎么没听过。”阿隆哥果然是见多识广的生意人,“我老婆娘家对门的大爷就是这病,得了病也没办法,挺乐呵,吃好喝好,上回回去我老丈母娘家,还听他村里唱大戏呢。”

&ep;&ep;“兄弟看开点,人活着就是要自己找快乐,待会吃鱼的时候注意点鱼刺,我看大爷什么都能吃,就是吃鱼费劲点。”隆哥在自己的点菜本子上龙飞凤舞,“你们来我这儿还真来对了,保管你们下回还想来。”

&ep;&ep;又进来一桌人,老板又去招呼了,门外有一桌五六个男人打着赤膊正在热火朝天喝酒行酒令,对于夜里习惯了寂静的顾淮涌来说,吵是吵了点,但也不是那么讨厌。

&ep;&ep;庸俗而又无比接近现实,好像才是这世界真正的底色。

&ep;&ep;他问顾淮远:“以前在城中村,你就过这样的日子?”

&ep;&ep;“差不多,不过那时没什么钱,我们俩可不敢三天两头出来吃小龙虾。”

&ep;&ep;“挨穷还那么快乐?”

&ep;&ep;顾淮远笑:“挨穷怎么会快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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