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蒋丽红每天都是满号,要诊断三十几个病人。年纪大了,只能记住近期几个经常来复查的病人。之所以对舒安印象那么深,主要还是因为陈竹青。他是第一个听到影响生育一点不着急,仍围着医生问妻子后续治疗的人。

&ep;&ep;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挺好的。那你爱人应该放心了。”

&ep;&ep;舒安抿嘴,羞涩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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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樊云良离职了,陈竹青以为很快会派新的工程师来接手,可无论是福城还是筇洲,都没一点消息。

&ep;&ep;陈竹青先是打电话跟福城那边沟通,谁知那边告知他们,他们几人的编制和关系已经从福城移到筇洲,后续全由筇洲调配。

&ep;&ep;可他和筇洲工程院沟通时,他们却说筇洲工程院只负责建设项目的验收和审批,工程师的去留问题不归他们负责。

&ep;&ep;向文杰本就不是福城人,又和梁飞燕在恋爱中,留在西珊岛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ep;&ep;其他两个工程师家都在福城,一听编制改了,拍着桌子叫屈。

&ep;&ep;“这不是卸磨杀驴吗?说好是临时借调,五年后还回福城的,怎么不认账了?”

&ep;&ep;“而且筇洲这边只负责工程项目,意思是我们成项目工程师了?所有建设项目结束,他们就不管了,是吗?”

&ep;&ep;向文杰不以为然,“既来之则安之。”

&ep;&ep;“你没结婚,你当然到哪都能安。我们不一样……”

&ep;&ep;“他妈的。陈竹青,你再去问,要是弄不清楚,我们不干了。”

&ep;&ep;两个工程师抱怨着西珊岛上糟糕的生活、繁杂的工程,越说语气越心酸。

&ep;&ep;一听到‘不干了’,陈竹青一个头两个大,不停用好话劝着,承诺他会跟进这件事,让他们继续回各自岗位去监督工程进展。

&ep;&ep;然而,那两人像是铁了心要扛到底,把文件一丢,转身回宿舍去休息了。

&ep;&ep;为了弄清楚几人的去留问题,陈竹青几次去筇洲工程院开会。

&ep;&ep;回到这边,还有乘着小渔船在各个岛之间协调建设工作。

&ep;&ep;一天二十四小时,他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船上度过的,跟着抵不住风浪的小渔船东摇西晃后,又要马不停蹄地去往各个办公室。

&ep;&ep;筇洲工程院不知是搞不清状况,还是故意踢皮球,让他在人事局和劳动中心两头跑。

&ep;&ep;半月下来,陈竹青消瘦一圈。

&ep;&ep;忙着处理这些事,没几餐是在正经饭点吃的。

&ep;&ep;一次,在西珊岛开小会时,刚上台没等讲话,就歪头一栽,直接倒在台上。

&ep;&ep;讲台边有个小台阶,他脑袋磕在边角,额前划出一道五厘米的伤口,紧急送到医院缝了十针才止住血。

&ep;&ep;再醒来,是在仁德医院的外科病房。

&ep;&ep;陈竹青的工作原本只是土建设计,但卫生所项目涉及舒安,从外部构建到室内装潢全是他精心设计过的。

&ep;&ep;设计时,他特意查了资料,浅色系有助眠效果。其中浅绿色还能传达希望、生长的意象,可以减轻危重病病人的恐惧心理,也代表了生命力的强盛不衰。

&ep;&ep;现在,躺在亲自设计的浅绿色病房里,陈竹青的心却一点平静不下来,如乱麻似的搅在一起。

&ep;&ep;舒安看他眼皮动了,赶紧过来调节病床高度,“醒了?我帮你调高一些,好不好?”

&ep;&ep;陈竹青从被里伸出一只手,虚弱地摆摆,“别告诉别人我醒了。我想多睡一天。”

&ep;&ep;这段时间,他四处奔波,舒安想见他都找不到人。

&ep;&ep;再看到就是被担架抬进来的,额前豁开一道大口子,鲜血流淌半脸,右边的碎发和鬓角全黏糊糊地粘在脸上。

&ep;&ep;手术是何主任做的。

&ep;&ep;经过清创,消瘦、无神的面容隐在斜长的刘海下,冷白色的皮肤在这一刻更显虚弱。

&ep;&ep;舒安坐在病床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ep;&ep;她绞了条热毛巾帮他擦手,“你安心睡吧。我不会让人打扰你的。”

&ep;&ep;陈竹青闭着眼,听着她说话,心慢慢定下来。

&ep;&ep;他的手掌拢合,捏了下舒安,“我有点饿……”

&ep;&ep;舒安吸气,抹掉眼泪,凑过去问:“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ep;&ep;陈竹青眯起眼,从缝里瞧她。

&ep;&ep;他本想伸手替她擦眼泪,可右手上还插着针,动作幅度不宜太大,刚抬起一点就被线牵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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