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那人靠在床边,乐不可支地问:“能记得住吗?外来仔?”

&ep;&ep;陈竹青按着本子上的重复给他听。

&ep;&ep;那人满意地点点头,陈竹青临走前,他忽然发问:“你和舒平是什么关系?”

&ep;&ep;“我是他妹夫。”

&ep;&ep;—

&ep;&ep;陈竹青对广州的路不熟,这些东西虽提前在医院问过护士,但走到七弯八拐的小巷里时,他很快迷路。一边用不流利的粤语,一边用手比划问路,在那块鬼打墙似的,转了三四圈才找到那些藏在胡同深处的小店。

&ep;&ep;等他回来时,早过了饭点。

&ep;&ep;他怕那人发难,说出不同意签署谅解书的话,匆匆走过去道歉:“有家店我找了很久。”

&ep;&ep;谁知那人躺在床上,手藏在被里,和早上的撒泼无赖完全不是一个样。

&ep;&ep;陈竹青刚想问怎么了,旁边坐着的人放下挡在面前的报纸。

&ep;&ep;他脸上额角有一块触目惊心的刀疤,痕迹又长又深,重新长出的肉芽都是暗红色的。

&ep;&ep;刀疤男穿着衬衣,看上去挺斯文的。

&ep;&ep;他伸手比出个请,“陈总工,您坐。”

&ep;&ep;陈竹青早上来的时候,并没有告诉那人他的姓名和职业。

&ep;&ep;现在听到刀疤男如此称呼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ep;&ep;刀疤男将手上的报纸卷成卷轻轻敲了下床上的人,“你看你,吃个饭还麻烦人家绕这么一趟。”

&ep;&ep;床上人抿着唇,头低低的。

&ep;&ep;陈竹青轻笑:“病人嘛,想吃的好点,可以理解。是我哥哥做的不对,买这些是应该的。”

&ep;&ep;刀疤男笑意更浓。

&ep;&ep;只是那笑看得陈竹青背脊发凉。

&ep;&ep;刀疤男说:“舒平跟我说过,他妹妹是医生,妹夫是总工程师,都是文化人哩。”

&ep;&ep;陈竹青手心蒙着层汗,在裤上蹭蹭,“普通人而已。您是对我们的赔偿金额不满意?”

&ep;&ep;刀疤男用报纸敲敲那人的石膏,报纸软踏踏的,刚碰到石膏就陷进去一块,根本不具备什么攻击力。

&ep;&ep;可那人却梗着脖子,面颊涨红,仰头嚎叫一声:“好痛……”

&ep;&ep;刀疤男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弟弟这可是粉粹性骨折,怎么着也得在床上躺一年吧?我工作忙,可没时间陪他耗,不得请个护工来照顾他?”

&ep;&ep;陈竹青就知道事情不简单,问:“那您说个数吧。”

&ep;&ep;刀疤男说:“一口价。一万。”

&ep;&ep;陈竹青震住,嘴巴微张,半天没缓过神来。

&ep;&ep;他就是把存折里的钱全取出来,也不够这一万块。

&ep;&ep;陈竹青悄悄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ep;&ep;他说:“一万是不是过分了点?我虽然是项目的总工程师,有中级证,但一个月的工资就八十五,一年也才一千出头。给你们两千五,足够他一年的误工费和请护工的钱。”

&ep;&ep;刀疤男伸出的食指晃晃,“反正我们就要这个价。你不给,我们就不签谅解书。”

&ep;&ep;事情似乎是僵住了。

&ep;&ep;陈竹青鼻腔里传出一声冷哼,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里有些许得意,“既然谈不成就不谈了。我们一分也不会出,舒平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他做错事了,应该受罚。”

&ep;&ep;刀疤男愣住,“你……”

&ep;&ep;陈竹青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和职业,想必舒平跟你说过我和他妹妹的事。从我们谈对象开始,舒平就一直不认可我。本来这次他出事,我是不想来的,他呆在牢里倒还好了,省得一直写信来挑拨我和我老婆的关系。”

&ep;&ep;“我最多给你三千。多一个子也没有。他在我这就值这个钱。”

&ep;&ep;陈竹青说得肯定,每个字都落地有声,掷在刀疤男的心上。

&ep;&ep;他细细回想,好像是听舒平说过他和妹夫家关系极差。

&ep;&ep;现在才想起这样的细节,刀疤男手心捏出一把汗。

&ep;&ep;他咬咬牙,继续讨价还价,“给你折一半。五千。”

&ep;&ep;陈竹青放下腿,站起身子,抖抖风衣的灰尘,“既然谈不拢就算了。”

&ep;&ep;说着,他转身去拎桌上的东西。

&ep;&ep;其实陈竹青的底价就是五千。

&ep;&ep;但那些人的心理他太清楚了,若是他立刻应下五千,他们肯定会变价。

&ep;&ep;躺床上的人看他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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