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近乡情怯,进了天井没慌着进去,拽住了芳婆问起来,“姑娘呢?”

&ep;&ep;芳婆朝芸窗那里一努嘴,细声说话:“做小老虎玩儿呢”

&ep;&ep;她轻轻扯了一把姑奶奶,走到灶房那里把白日里的事儿,仔仔细细地说给了姑奶奶听。

&ep;&ep;顾南音直听得揪心,面色就一寸一寸地暗下去。

&ep;&ep;听到后来西府的老祖宗来了,顾南音揪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一时间五味杂陈。

&ep;&ep;“怪道今儿我回来,没见着妖魔鬼怪。”她捶着胸口,只觉得堵的厉害,“原来是濛濛为我挡了灾。”

&ep;&ep;芳婆叹了一口气,说起心里的感慨来,“咱们是东府的人,到末了,竟还是西府的老祖宗来搭救了一把,二房真是烂到根儿上了。”

&ep;&ep;顾南音抹了抹面上的泪水,“广陵那一处的房产肆铺全置下了,等找个时机咱们就走。”

&ep;&ep;芳婆喜上眉梢,她身边只有儿孙两个,皆是给姑奶奶办事的,到哪儿都成,若是到了广陵,手脚放开了,自然大有可为。

&ep;&ep;顾南音进了灶房,把将才买的糯米糖藕给濛濛蒸上,又说起一事来。

&ep;&ep;“我这回往先前打听到的广陵总商街去了一趟,这回可巧,遇上个姓严的老头儿,倒是问出了一些事。”她仔细回想着说,“从前咱们的方向不对,才没问出来。”

&ep;&ep;烟雨的原籍就在广陵,这十年间,顾南音一年总要去个三两回,一则是为着她在广陵的肆铺,二则就是为烟雨寻一寻家人。

&ep;&ep;顾南音面上带了点儿困惑,一边思索着说起来,“总商街上哪里有什么盛家,只有一个败了的严府。那严家从前是广陵最大的盐商,家主时任着盐商总首,只是八年前西南兴兵,扯进了贪饷案,家里就败落了。”

&ep;&ep;芳婆听的直惋惜,“听说江南的盐商富的流油,家里的孩子都拿金弹珠掷着玩儿,那严家家主既是盐商总首,恐怕家里的碗都是金子做的。”

&ep;&ep;她想起姑娘来,皱眉道,“姑娘的亲娘是不是就姓严?”

&ep;&ep;顾南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起了那年在金园寺遇上烟雨娘亲的情形。

&ep;&ep;那位盛夫人闺名唤做漪漪,生就一副娇美面容,性子也比她温软太多,只是在寺中的那几日,总是蹙着眼眉,像是有浓的化不开的愁绪。

&ep;&ep;念及往事,顾南音就有些心疼女儿,她见灶上的糖藕冒了热气,忙端了起来,往房里去了。

&ep;&ep;窗下点了一盏灯,微风一起,溶溶的光色在烟雨的眼眉跳跃,映出了温柔的眸色。

&ep;&ep;听见了门外的动静,烟雨一抬头,正见着娘亲端了糖藕进来,她一愣神,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ep;&ep;顾南音心疼地把糖藕放下,走到烟雨旁边唤了一声濛濛乖儿。

&ep;&ep;烟雨却一跺脚,抽抽噎噎地和娘亲生气:“娘亲去哪儿了!这么久都不回来,我想您想的都生气了。”

&ep;&ep;顾南音最是看不得女儿哭,一把把孩子搂进了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连声哄着她,“都是娘亲不好,娘亲也想你啊……”

&ep;&ep;烟雨就在娘亲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好一时才抹了抹眼泪,牵着娘亲的手坐下说话,“您在运河上遇了水匪,千难万险地逃回来,我不该跟您生气。”

&ep;&ep;小女儿实在贴心,顾南音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手,拿筷箸夹了片糖藕给她吃。

&ep;&ep;娘两个高高兴兴地坐着,烟雨就想起了一事,叼着一片糖藕问娘亲,“小舅舅派了人往龙潭、瓜洲几个码头寻您,您见着了吗?”

&ep;&ep;顾南音心一跳,忽得想起来昨日龙潭那百人的马队,她突然意识到,那些人应当是去寻她的!

&ep;&ep;她有些懊恼,当时若能随着那些人回家,就不能和那宗衍有什么交集了。

&ep;&ep;她晃了晃头,把杂念从脑子里赶出去,思忖了一时,就唤来芳婆,吩咐了一句,“你去西府报个信,只说四姑奶奶回来了。”

&ep;&ep;芳婆应了一声去了,顾南音斟酌着说话:“明儿咱们往西府走一趟,去谢谢老祖宗和六爷。”

&ep;&ep;烟雨听了心头突突跳,糖藕都没什么味道了。

&ep;&ep;顾南音就看着女儿垂着纤密的眼睫,食不知味地小口咬着糖藕,眼睫如小扇子一般,一霎又一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p;&ep;她的心里忽然就咯噔了一下。

&ep;&ep;自从上回濛濛得了顾以宁的庇护以来,她先以为是长辈对晚辈的照拂。这回出了事,连西府的老祖宗都出了马,可见濛濛同西府牵扯颇深,也不知是有什么样的机缘。

&ep;&ep;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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