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当年安慰他的那样:母后当时怀了双胎却只生下一子,怀着的两个孩子一死一生,她作为母亲心中别扭,不知该如何调整心态面对裴度这个某种意义上的“杀子仇人”。

&ep;&ep;更是因为,裴度的诞生,从一开始,就是他母后挽回父皇的一个筹码。

&ep;&ep;而当这个筹码起不到他应有的价值时,为主人所冷之舍之弃之,岂不是理所应当的。

&ep;&ep;长宁侯府的老人谈起当年的那笔糊涂账时,有资历深些、辈分高些的,曾慈爱地抚摸过其时还是小太子的裴度的脸,私下里低低地与他道:“说到底,皇后娘娘也不过是一个遭夫君厌弃的可怜女人罢了,她生来享不尽富贵荣华,从未吃过这等苦,一时栽了跟头爬起不来,就钻牛角尖疯魔了些……殿下不要记怪她,若是真要怪,就怪这造化弄人吧。”

&ep;&ep;裴度想,他母后可不可怜,他毕竟为人子,不好多评长辈是非,但若是真要比的话,母后至少比他幸福。

&ep;&ep;——至少傅元后的前半生,是在长宁侯府里受着千娇万宠地长大的,有一对十分恩爱又疼爱子女的父母,有一个能让她挺直了腰板说要嫁谁就能嫁谁的硬实身家……至于后来所遇非人,疯魔至死,那便毕竟是人生的另外一半了。

&ep;&ep;而裴度呢,他自出生起,就被自己的父皇亲自扣上了“不详”二字,他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座等着他杀伐一路踩着累累白骨才能挤上去的皇位,于是他便也什么都不打算要,只想要这天下百姓能安享清平盛世。

&ep;&ep;要一个女人多简单,简单得就跟那天裴度站在林子里的荫蔽处时,只要他愿意,他出来,他能一伸出手,便轻而易举地拿过钟意怀中的那包红豆糕。

&ep;&ep;再随意扔到地上,抬抬腿便能一一碾碎了。

&ep;&ep;都不用费什么多余的力气。

&ep;&ep;如果裴度真的想绵延子嗣,想强纳钟意入宫,对方与燕平王府那心照不宣的约定,根本就不是什么能困住裴度的东西。

&ep;&ep;而他之所以他不这么做,不是因为他不敢、他不能,仅仅是因他不想罢了。

&ep;&ep;红豆糕很容易便能踩碎了。

&ep;&ep;踩不碎的是里面的那份情意。

&ep;&ep;不过这于裴度而言也不是什么难题,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允许自己去“伸手”。

&ep;&ep;他以律法治人,法度严明,戒律天下,也同样当以律法治己。

&ep;&ep;理当如此。

&ep;&ep;作者有话要说:  钟妹看渣度一眼——

&ep;&ep;渣度:她在故意勾引朕,简直是不知羞耻!

&ep;&ep;钟妹:???

&ep;&ep;钟妹:…………

&ep;&ep;钟妹:…………

&ep;&ep;钟妹:ok,fine。(道谢的话可以省掉了)

&ep;&ep;男主对待感情真的是一个纯情小学生……

&ep;&ep;第29章陵山之谜

&ep;&ep;其实那天在林子里,钟意有一段话说得裴度印象极深,记忆犹新。

&ep;&ep;——她对林家那位姑娘道:“我出身有多差,我心里从来就清楚得很,不过投胎这种事情,也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夸耀的,也从不为此自轻自贱……只是可怜林姑娘你,现在除了一个所谓的‘嫡女’出身,还有还有什么东西能与我比呢?”

&ep;&ep;裴度听着听着便忍不住一一对照起自己来,投胎在帝王家,并不是他自己可以选择的,甚至说句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托生为静淑皇后与哲宗皇帝之子,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裴度真的是宁愿不要。

&ep;&ep;他拥有天底下最尊贵的出身,但非常奇妙的是,在这一点上,他的所思所想,偏偏与钟意这么一个自己都不吝于直称自己为“不入流之辈”的人达成了高度的一致。

&ep;&ep;——他也就有个出身可夸耀了,他拥有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出身,但除此之外,他好像也再没有别的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了。

&ep;&ep;裴度想,他能成为皇帝,或许里面能有一两分是着靠自己货真价实的努力,剩余八分,不过都仅仅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或者说,是皇帝的嫡长子,仅此而已。

&ep;&ep;这也并没有什么可夸耀的。

&ep;&ep;换了一个人也照样能如此。

&ep;&ep;就像铁匠的儿子会打铁,渔夫的儿子去捉鱼,皇帝的儿子去继续当皇帝,不过都是蒙受祖辈的荫蔽罢了,更何况,退一步说,铁匠的大儿子还未必非得要成个铁匠,若是能书读得好,大可科举入仕做官去,但皇帝的嫡长子若是做不了下一任皇帝,等待他的,只会是一个必死之局。

&ep;&ep;且铁匠打不好铁,还可以转行去打渔,但倘若他连一个合格的皇帝都做不了,那才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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