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连他自己都恨,怎么现在才找到云飞镜!

&ep;&ep;这份担忧、自责和愧疚,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半丝压力也不让云飞镜知道。

&ep;&ep;他路上甚至还和云飞镜开了个玩笑,语言诙谐风趣,把云飞镜逗得忍俊不禁。

&ep;&ep;车子在楼下停下,云飞镜想起家里的样子,不由得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请这两个舅舅上去。

&ep;&ep;她卫生习惯很好,家里也一向收拾得很整洁。

&ep;&ep;但这毕竟是间“待拆迁区”的房子。屋子太破,云飞镜又太穷,晚上一开灯,就活生生是个“一盏灯漂白了四壁”的效果。

&ep;&ep;……不对,年久失修,墙皮早掉光了,一盏灯漂不白四壁,只能让霉斑看起来淡点。

&ep;&ep;她的家比教室都简陋。

&ep;&ep;云家的这两个舅舅,可能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寒酸的地方。

&ep;&ep;云飞镜的这点迟疑被云笙尽收眼底。他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意俨然地问她:“要不要舅舅陪你上去啊?”

&ep;&ep;云飞镜只踌躇了一下,就很大大方方地说:“舅舅们上楼坐坐吧,我给你们倒两杯水。”

&ep;&ep;云笙始终都挂着从容柔和的微笑。

&ep;&ep;在云飞镜拉开家门,水泥的地面、生霉的墙壁,以及角落里摆放的行军床全都一览无余时,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ep;&ep;他神色如常地自己拉开了屋里唯二的凳子坐下,面不改色地接过云飞镜给他倒的白开水,脸上笑吟吟的,语气甚至还十分满足。

&ep;&ep;“哟,还是温的呢,有外甥女就是好。”

&ep;&ep;他从出生起就带一身金枕玉卧养出来的富贵宁逸,云家给他喝茶都用专门的山泉水,要是喝白开水的话,就算不是进口的矿泉水,至少也是新鲜的。

&ep;&ep;云飞镜给他的水是从一只淡绿色的旧暖壶里直接倒出来的,暖壶大概已经很旧了,不然不会不保温到这个程度。

&ep;&ep;然而云笙一点不挑,一口口地把那杯白开水喝得干干净净,看神色简直如饮琼浆玉液。

&ep;&ep;云飞镜原本有点紧张,在他这样的态度下也慢慢平静下来了。

&ep;&ep;云笙关心了两句她的学业,又和她定好了明天什么时候来接她,最后又叮嘱云飞镜好好休息。

&ep;&ep;最后留恋而温情地看了云飞镜一眼,这两个舅舅才和云飞镜辞别。

&ep;&ep;他们没让云飞镜感到一点不自在。

&ep;&ep;直到下了楼,云笙的脸色才变了,他往日里处变不惊,几乎从没做过泄愤之举,如今上了车却重重地一砸方向盘。

&ep;&ep;“我真是……”云笙抓着自己的领口说,“我真恨我自己!”

&ep;&ep;云笛没有接大哥的话,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大概也又是愧疚又是自责,实在不能想象自己的外甥女究竟怎么过了这些年。

&ep;&ep;即使对云飞镜的处境早就有所想象,然而当亲自看到她那家徒四壁的房子时……云笛真的要用尽平生的自制力,才能让声音不哽咽。

&ep;&ep;“这种地方,怎么能让她一个小姑娘独自住啊。”云笙长长地一叹,“幸好今天陪着回来,不然我往后只怕夜夜都睡不着了——二弟,你今晚先留下吧。”

&ep;&ep;云笛非常爽快地一点头:“我知道的。”

&ep;&ep;他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值夜也是常有的任务。而且夏夜凉快,并不难熬。

&ep;&ep;看不见也就算了,如今见着了,再让云飞镜一个人住在这儿,他们谁都不安心。

&ep;&ep;“我回去把周海楼安排一下,还有妈那里……也让她高兴高兴。”云笙喃喃自语,“家里从此收拾出来,这就是咱们外甥女的家了。”

&ep;&ep;……

&ep;&ep;所以这就是在晚上十点,脸庞肿得像猪头一样的周海楼,一脸呆傻、饥肠辘辘地站在自家门口的原因。

&ep;&ep;云笙回去后第一件事是忙着给云飞镜收拾房子,然后又去安抚云外婆,把消息告诉她。

&ep;&ep;等这两件最重要的事办完,他才想起来屋里还锁着一个外甥,今晚是无论如何都要打发走的。

&ep;&ep;他到底是心细,还能想起来周海楼一直被锁着,可能没吃过饭,便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冷牛奶顺便带过去。

&ep;&ep;——但就是这盒冷牛奶,周海楼也没喝上。

&ep;&ep;云笙给周海楼检查了一遍练习册,发现自己这个外甥前半生真是头脑空空,啥都不学。

&ep;&ep;明明是高二的练习册,倘若找个刚中考完的孩子过来答,可能表现都比他出色。

&ep;&ep;周靖究竟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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