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怎么?舍不得?”梁妄反问,单手背于身后,宽大的袖口微微招风,吹出了蓝袍内红色的内衬,秦鹿连忙摇头:“没有的事儿,主人乐意丢,我等会儿捞上来再让您丢一次。”

&ep;&ep;梁妄嗤笑一声,秦鹿忙跟上。

&ep;&ep;她没料准梁妄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即便是要找她,也不至于亲自到秦楼楚馆处来,至多在欢意茶楼内候着就行了。现下出现了,似乎心情算不上好,看来接下来说话得斟酌着点儿,以免触了霉头,被梁妄提着领子就回无有斋,李传也丢到一边去了,这种事未必不会发生。

&ep;&ep;“主人怎么会来卓城?”秦鹿问完,顿时一笑:“一定是为了李传的事情吧?”

&ep;&ep;“本王听谢尽欢说,你于夜里跟着个野男人跑了?”梁妄提起这话,只觉得好笑,偏偏那骑驴而来的谢尽欢说得煞有其事,还将夏谦的相貌仔细形容了一遍,更说这夏谦是卓城内有名的纨绔,被他摧残的娇花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招蜂引蝶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ep;&ep;更说秦鹿走时眼含春笑,娇若明花,就连五鬼之一的贪贪都丢在一边不管不顾了,一副要私奔了的架势,让梁妄赶紧过来看着她,别叫她被夏谦占了便宜。

&ep;&ep;梁妄当时正迎着烛火写符,听见这话没多在意,说了句:“她想走也留不住,随她去吧。”

&ep;&ep;谢尽欢听见这话,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脑子一抽,说了句:“若道仙觉得秦姑奶奶走了也无碍,不如将五鬼戒指收回,转赠于我吧,我也可留在道仙身边好好学习,终有一日能代替秦姑奶奶办事的。”

&ep;&ep;梁妄这才停下笔,恍然道:“对了,还有五鬼,她若真遇上了心仪之人,跟人走了也无妨,五鬼是要留下的,还有那具身子也不可带走。”

&ep;&ep;谢尽欢听懂了五鬼,却没明白‘身子’是什么意思,只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不知焦急了多长时间,见梁妄又是看书,又是在盒子里找了一些铜钱,手腕上系着红绳觉得结打的不好看,解开再重新打了一个。

&ep;&ep;那一院子才破土而出的嫩苗儿被谢尽欢踩死了不少,被梁妄瞧见,只说了句‘赔’,便又不疾不徐地跟着谢尽欢出了无有斋。

&ep;&ep;来卓城的路上,梁妄问谢尽欢,秦鹿与那夏谦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如若是花前月下,不失于一桩美事,结果谢尽欢说,两人是在青楼门前碰的面,按照夏谦那性子,多半也是将人带到了青楼后的画舫内游船了。

&ep;&ep;梁妄入卓城,没去欢意茶楼坐着,而是直接去了秦楼楚馆后的明江边上,正好瞧见秦鹿从画舫内出来,脸上带笑,高高兴兴的,仿佛得了什么美事,手上握着的一把扇子也分外眼生,不是他给的东西。

&ep;&ep;现下秦鹿跟在梁妄身后,听见梁妄说她半夜跟着个野男人跑了,立刻就知道这话必定是谢尽欢说的,于是抓住机会便抹黑谢尽欢:“老谢这人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主人别信他,我跟夏谦离开是有正事儿,对了!这东西主人可认得?”

&ep;&ep;秦鹿拿出了一块石片,石片上几粒晶莹的黑色油珠正散着淡淡的异香,梁妄瞥了一眼道:“尸油。”

&ep;&ep;“是了!这东西抹在人脸上有什么用?”秦鹿说:“这种尸油也非自然而成,显然是经过烧炼,比普通尸油要更加费时费工,若要用来吸引异性,还不如普通尸油有用,而且抹了尸油的两人相貌都很不错,根本用不着这些,为何还要将尸油涂了满脸?”

&ep;&ep;梁妄朝秦鹿伸手,秦鹿立刻将石片交到他手上。

&ep;&ep;石片非石,而是犀角,上头的尸油几乎凝固住了,梁妄只拿在手中看了一眼,也未细细研究便道:“艳符所练的尸油,可入药治伤,不过效果不大,唯有对尸油所出的本体才有储存生肌的用处。”

&ep;&ep;“死了的人为尸体,尸体炼化的尸油,只对尸体本身有效,这算什么?”秦鹿刚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背后发麻:“李传的妻子绾儿被人割去了面皮,尸体烧焦皮肤却完好无损,显然是道中人所为,尸体炼化的尸油用于保存面容,可是如此?”

&ep;&ep;梁妄点了点头,秦鹿又说:“那这事儿非主人管不可了!”

&ep;&ep;两人出了秦楼楚馆的巷子,街边已经有些摆早点摊位的门前冒着热腾腾的白气,秦鹿说罢梁妄便想反驳一句,不管两个字就挂在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ep;&ep;如若真是如此,那的确是他应当管辖的范围内了。

&ep;&ep;梁妄存活于世一百零二年,化身为道仙已有七十七年,他这等身份,除非找到合适的接班人,否则就得一直活下去,处理这阴阳间的琐事儿。

&ep;&ep;世间并非不许鬼魂存在,也并非不可妖灵化人,只是凡事皆有规矩二字可言,坏了规矩的人归他管,没坏规矩,若因人之私欲被一些邪祟缠身的,他懒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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