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皇帝点了点头,竟是笑了:“朕也觉得他会喜欢。”

&ep;&ep;跪在地上的太监只觉得皇帝这些年怕是已经疯了,自从先后大婚当日殉天,这后宫便再没进过新人。鸣将军不知所踪,整个寰宇军被按上了叛国的罪名,第二日皇帝亲自带兵,血洗军营,所见之人都说那日檀章宛若地狱罗刹,寰宇副将的脑袋被挂城门数日,五马分尸,不得收敛。

&ep;&ep;之后数年,檀章日日都去盘龙寺求神拜佛,皇后的尸首几近枯腐才被抬入帝陵,像师画的先后人像明明传神,却被皇帝当众扔进火盆,烧了个一干二净。

&ep;&ep;“他不长这样。”皇帝只说,“你画不出来。”

&ep;&ep;再之后,这宫里又好似突然从未有过先皇后这人,任谁都是缄默三口,无人再提,无人敢说,皇帝封了梦魇阁,只留下御龙殿后头这片玉兰树林。

&ep;&ep;檀章腰间终日束着那枚残破的荷包,陆长生午后来请平安脉,看到一眼时,甚觉有些唏嘘。

&ep;&ep;嵇清柏的魂眼落到了荷包上,见着还活着的陆太医竟是有些欣慰。

&ep;&ep;“陛下这些年来阴炽之痛从没犯过,定是娘娘在天之灵保佑着您。”陆长生是少有几个能提嵇玉的人,他大着胆子磕头劝道,“皇上要保重龙体,以免娘娘担心。”

&ep;&ep;檀章许久都没说话,他撑着头,半阖着眼,慢慢道:“朕想去看看他。”

&ep;&ep;陆长生当然没法劝他说不行。

&ep;&ep;帝陵离皇宫不远,皇帝没带多少人便动了身,嵇清柏的魂眼只能见着檀章身边的几个,等到了帝陵,又只有他一个人下去。

&ep;&ep;嵇清柏见到了嵇玉的石棺,上头摆着灵牌,魂眼的角度却看不太清楚。

&ep;&ep;檀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长叹了一口气,慢慢盘腿坐在了棺前。

&ep;&ep;“你该是已经历劫回去了,不知神仙下凡,还记不记得朕。”

&ep;&ep;“忘了也没关系,朕记得你,你要是来了,朕一定能认出你来。”

&ep;&ep;沉默了许久,檀章才静静地问道:“可你什么时候回来?”

&ep;&ep;帝陵安静寂灭,无人能答他。

&ep;&ep;“要是太晚了,还是别来了,朕老了,怕不好看。”檀章并不介意,自顾自地说着,他似乎笑了一下,轻声道,“你是神仙,样子该是一点没变,朕一定欢喜的很。”

&ep;&ep;嵇清柏只觉魂内一片浑浑噩噩,他看着檀章伸出手,拿下棺上的灵牌。

&ep;&ep;上头是皇帝亲手写的。

&ep;&ep;只有“嵇清柏”三个字。

&ep;&ep;第二卷二世

&ep;&ep;第32章廿二(上)

&ep;&ep;大元朝景丰六十二年间,皇帝在一日清晨崩了,因帝一生无所出,皇位由犄角旮旯里不知哪边冒出的王爷继承,关系说近点差不多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堂兄弟。

&ep;&ep;嵇清柏的魂眼是被白朝从下界拽回来的,要不然他能在帝陵里守到魂灭神寂。

&ep;&ep;仙鹤倒还没那么不近人情,他从袖中掏出一串珠子,递到了嵇清柏面前。

&ep;&ep;“这东西我帮你拿了上来,佛尊还有下一世呢,你是下去还是不下去?”他问。

&ep;&ep;白朝拿的串珠正是之前檀章送的那串,嵇清柏化为魂眼时没有实身,费再大劲也捞不上来。

&ep;&ep;听到还有下一世,嵇清柏终于是清醒了些。

&ep;&ep;他在魂眼里呆了太久,又整日守着景丰帝的陵,日子都过得迷迷糊糊,连佛尊转世的时限都快忘了。

&ep;&ep;下界历劫的檀章与凡人一样,都要过阎王殿,入生死簿,喝孟婆汤,唯一不同是红莲命盘管不了佛尊的命数,除了吃苦,佛尊的日子自己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白朝也管不了。

&ep;&ep;嵇清柏很想下去再跟檀章做一世夫妻,仙鹤笑的薄情寡义。

&ep;&ep;“上神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白朝又恢复了鹤姿,站在红莲下,嘴里叼着笔,“结情缘便要渡情劫,吃爱苦,你上辈子还没吃够?”

&ep;&ep;白朝看着嵇清柏犹豫,又继续道:“更何况你让佛尊肝肠寸断了两世,等他回来,不怕人家找你麻烦?”

&ep;&ep;嵇清柏经他提醒还是有点怕的,最后妥协道,“那给我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身份最好,认都别认识。”

&ep;&ep;“……”白朝叹了口气,“你之前还说随便我给你盘呢。”

&ep;&ep;他不提还好,一提嵇清柏就脸黑,要不是他还有求于这只死鸟,现在大概当场就能骂出来。

&ep;&ep;嵇清柏咬着牙,恨恨道:“我这次要求很多,你别偷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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