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转眼间,出发的日子就在明天。湘家为此,今晚为她办了一个践行晚会。

&ep;&ep;与其说践行,不如说是给自己提前办送终。

&ep;&ep;儘管今晚菜色的等级,是家里平常招待贵客的水准,几个老头也叮嚀她几句。

&ep;&ep;但她心里很清楚,聚在华丽餐桌旁的「家人」们,只不过是因为家族例行的规矩,才来吃这顿饭。上至老而不退休的老太婆和老头子们,下至父母亲、舅舅舅妈,以及她的兄姊和表弟妹,没一个真正关心她的死活,只想着她离开之后,原本在家族事务所她负责那份最鸟最累的工作,该找谁接手,以及烦恼往后该如何面对那些老想巴着她的达官显贵。

&ep;&ep;她老早在好几年就看开了。而湘家长年以来对自己敷衍配合的态度和行为,出于对她随着年纪增长和所学而越发强大的灵力的忌惮,常以睁隻眼闭隻眼的方式来冷处理自己。

&ep;&ep;她一边礼貌性的听着家里长辈的训话和叮嘱,一边吃着没有一样她喜欢的豪华菜餚。

&ep;&ep;大约一小时后,大家纷纷离席准备回房休息。

&ep;&ep;黎明推上椅子,恨不得立刻衝出饭厅。

&ep;&ep;「莫愁。」

&ep;&ep;已经准备拐进走廊的黎明,闻此声,只好止步,转身开口道:「妈。」

&ep;&ep;湘英缓缓走了过来,已年过四十的她,一头乌丝夹杂几缕白发,铺着粉底的脸上有几道不明显的皱纹,薄薄的嘴唇抿着。

&ep;&ep;「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ep;&ep;「嗯,都准备好了。」

&ep;&ep;黎明看着母亲褐色的眼眸,和一贯对她缺乏表情的脸。

&ep;&ep;她的继父,不对,是母亲的丈夫,正站在墙角死死的往她们这里看。

&ep;&ep;湘英微微点头,过了好几秒,才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出门在外,自己多当心一些。」

&ep;&ep;「好。」

&ep;&ep;她答道,看着湘英转身朝丈夫走去,一同出了大门。

&ep;&ep;然后她也匆匆走向大门,赶回自己的屋子。

&ep;&ep;阿诚阿雅已经准备好一桌菜,三姐弟和小九从下午就开始从洗菜切肉到帮忙摆桌。

&ep;&ep;其实每次在这种宴会或交际的场合,她都没吃什么,应该说,是没心情吃东西。

&ep;&ep;当然,这桌菜没有刚刚那桌高档豪华,但是却非常丰盛,还有她爱吃的。

&ep;&ep;她还为大家准备了践别礼物,阿诚阿雅她送了手錶和一条项鍊,朗德和朗雄的礼物是钢笔和书籤,而蕾雅的,是那条她最喜欢的宝石项鍊。

&ep;&ep;吃完后,大伙还玩了扑克牌和大富翁,雪儿呼嚕嚕的轮流鑽着每一个人,但没有捣蛋。

&ep;&ep;一直到快十一点,大家这才依依不捨话别上床。

&ep;&ep;她梳洗完后,就鑽进被窝里,雪儿也蹭上床,鑽了进来。

&ep;&ep;说真的,好像早就知道自己有天会远走高飞似的,除了对阿诚阿雅和三姐弟,她对湘府里外上下毫无惜别之情以外,还有种不知道在期待什么的感觉。

&ep;&ep;但愿未来,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ep;&ep;她翻身,和雪儿面对面,闭上眼睛。

&ep;&ep;窗外的夜鹰向着夜色叫了起来。

&ep;&ep;————————————————————

&ep;&ep;几许遥远的星晨在深黑的夜空中熠熠生辉,与无垠无涯的海平面,共同浩瀚成远方边际的天海一线。

&ep;&ep;凛凛的夜风自太平洋带起一阵水气,湿湿凉凉的扑向黎明的脸,然后窜过她的双耳,呼呼呼的向后飞去。

&ep;&ep;海象非常平静,风不强不弱,虽然算是逆风飞行,但是没有给振翅飞翔的凤凰带来什么阻力。

&ep;&ep;在凤凰玄九的背上,黎明稍微勒紧了她金红色的羽毛。她没有惧高症,小九的飞行也相当平稳,只是呼啸的海风刮得她不时要调整一下位子。

&ep;&ep;她们必须在日出完全上升到海平面的那短短的时间,依施术者位置,太阳距离天海之线上方所及的一隻手掌的长度,就从天海交接的方向,施展按照禁书上指示的阵法,然后穿越过去。

&ep;&ep;这个就像在远处,一隻手可以抓住或遮住自己远方或前方的人事物一样的简单原理。

&ep;&ep;她已经把阵法画好,然后收在左手掌上。这样施术时,会比较省心些。

&ep;&ep;原本覷黑的夜空,开始渐渐变淡,闪耀的星宿也一点点褪去亮度,遥摇的东方已露出一抹白。

&ep;&ep;黎明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日出,神经虽然一路紧崩,但这会心里却格外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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