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如今钦天监里的那些大人,都是从先皇处留下的老臣了,镇日里观星测相,颇有调风弄雨之能。赵株却是不大信的。

&ep;&ep;“今年开春太迟,至今风雪未休,春耕大典逾期未办,陛下大可令群臣百姓集于司天台下,占算天命,以司天监诸位大人之能,作些异象,直指忠良蒙冤,易如反掌。便是弄出十八尊鬼母,指认一番,应当也不难,届时,再将解大人请到台上……”

&ep;&ep;赵株恍然道:“朕这便请巧匠去办!只是这鬼母终究阴邪,朕心里瘆得慌,不如设些天女菩萨。”

&ep;&ep;谢浚微微一笑,道:“这十八尊鬼母,自然是为陛下排忧解难来的。陛下难道不想借此良机,祛一祛朝中痼疾?”

&ep;&ep;“你是说,把沈梁甫他们给……”

&ep;&ep;“若是遣些暗器功夫精深的禁卫,阴伺周围,等鬼母一指,便以重手法挫其穴位,致其疯癫……”

&ep;&ep;谢浚微微一顿,道:“更何况,陛下难道不想趁机了结了心腹之患?若是鬼母指的是……”

&ep;&ep;他说得含糊,赵株却是目光一沉,眼珠紧盯着谢浚的手指。

&ep;&ep;那一枚乌沉沉的鹰首扳指,裹挟着令他喘不过气的野心,和无数酝酿中的雷霆风雨,被拍到了案上,只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ep;&ep;仿佛落在棋坪上的一枚黑子。

&ep;&ep;第33章

&ep;&ep;解雪时一手执白,端坐在榻上自弈。

&ep;&ep;这棋子乃是狱中拾来的卵石,被他打磨平整了,光滑洁净。一副木枷充作棋枰,横在被褥上。

&ep;&ep;自谢浚来过之后,他双手的桎梏便被解开了,只是腕脉被钳制久了,不甚灵便。

&ep;&ep;但划出来的棋盘,依旧如平直如铁线一般。

&ep;&ep;他是很有耐性的人,每落一子,时候都掐得都毫厘不差,宛如尺量。

&ep;&ep;一时间,囚室内只闻落子时单调的“笃笃”声。

&ep;&ep;棋子在他两指间略一打转,只见白光一闪,白子脱手而出。

&ep;&ep;这一枚白子里,灌注了燕啄势的气劲,啸叫声出奇尖锐,一旦击中,必有颅脑迸裂之虞!

&ep;&ep;谁知斜刺里窜出一只滚烫的手,一把擒住了他的腕骨,肆意摩挲起衣袖间雪白的皮肉来。

&ep;&ep;“太傅孤身自弈,岂不寂寞?”来人笑道,另一手拨弄他垂落的乌发,“不如教教我?”

&ep;&ep;解雪时抬眼。

&ep;&ep;他的眼神很冷淡,只微微一挑眉峰,乱发垂在颊边,却丝毫不掩那种出鞘般的锋锐之色。

&ep;&ep;“袁鞘青,”他慢慢道,“你倒是敢出来。”

&ep;&ep;他膝上横着一把长剑。

&ep;&ep;银白剑鞘,朱红缑绳。

&ep;&ep;这柄以锋芒冠绝天下的文人剑,正静静地卧在鞘中,一只手握着剑柄,肤色玉白,温文沉静,但其间威仪,却令人丝毫不敢逼视。

&ep;&ep;没有人敢在这只手握剑的时候,直撄其锋芒。

&ep;&ep;袁鞘青偏偏含笑道:“解大人苦等许久,想必是在等袁某一颗项上人头。只是牡丹花下……”

&ep;&ep;话音未落,铜盏中的灯芯便是微微一晃,在无形无迹的剑气中一分为二,仿佛鲜红的蛇信一吐。

&ep;&ep;随着“哧”的一声轻响,一缕青烟腾起。破烟而出的,赫然是一道雪亮的剑光!

&ep;&ep;妙到巅峰的一剑,来势之快,甚至远远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平滑的剑锋,只是如蜻蜓振翅般地一颤,瞬间挑翻灯芯,直逼到了袁鞘青双眉之间!

&ep;&ep;袁鞘青征战多年,对杀气的感知已然臻至化境,几乎在灯芯扑朔的一霎那,已经一脚蹬开棋盘,鹞子般疾退而去。

&ep;&ep;满盘黑白子如骤雨般暴跳起来,但凡掼在剑锋上的,都在瞬间一剖为二,急坠落地。

&ep;&ep;袁鞘青一气掠出了十数步,那一道雪亮的剑光,却始终如附骨之疽般,悬在眼睫之上。

&ep;&ep;下一秒,他的后背轰然撞在了铁壁上。

&ep;&ep;已经退无可退。

&ep;&ep;剑锋乘势横削!

&ep;&ep;解雪时既然动了杀意,又哪里会手下容情?只听裂帛声一响,剑锋斜切入皮肉间,又浑不受力地滑了出来,抖落了一串红珊瑚般的血珠。

&ep;&ep;袁鞘青一身近身功夫悍然无匹,竟是脚下斜错,身影一晃,仿佛一片沾衣摇荡的影子,生生避开了这必杀的一剑。

&ep;&ep;他不进反退,糅身迎向了解雪时握剑的手腕。

&ep;&ep;他面颊上被割出了一道半尺长的血口子,正淋淋漓漓地淌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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