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说完这一段,沉默片刻,又道:“不知我的辞职申请何时批下来呢?”

&ep;&ep;“好吧,看来我们没有缘分,如果你想,现在就可以去领薪资。”席文毅对她道歉,“这些时日多有扰你,实在抱歉得很。”

&ep;&ep;于是,容真真领了三个月的薪资——这是席大少的意思,作为惊扰她的补偿,她没有推辞,默不作声的领了钱,离开了这里。除此之外,她没有多得一分。

&ep;&ep;走出大门时,她感到压在心头许久的那块石板卸去了,浑身都觉着松快,她心里想:虽然我曾经差点鬼迷了心窍,但如今终究没有走错道。

&ep;&ep;身后的大门上写着金碧辉煌的昌隆航运公司几个大字,但从此,她与这儿再不相干。

&ep;&ep;席大少依然是席大少,他无法理解容真真的思想,放她走不过是他自诩是个有风度的人,他还会追求新的,年轻美丽的女子,而容真真,也将继续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下去。

&ep;&ep;秦慕如之前一般来来接她,见她今日出来得较早,不由有些疑惑。

&ep;&ep;容真真注意到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愉悦与释然道:“我今日辞了职,往后就不必来了。”

&ep;&ep;“是吗?”秦慕的眼珠不由自主的轻微颤动了一下,这是他极力克制自己的表现,这一瞬间,他甚至都来不及想,我为什么要感到高兴呢?

&ep;&ep;他向来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只是与‘好友’容真真相处时,不会多加掩饰,可这次,他心中纵有惊涛骇浪,面上却下意识的未露分毫,只平静的说:“那真是件好事。”

&ep;&ep;过于平静,反而有些怪异,可容真真一点也没察觉,朋友之间,岂会处处探究,一点神色不对,也不会刻意去细想。

&ep;&ep;他们又去吃了豆花。

&ep;&ep;虎子见了他们,乐道:“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等着,我立马就舀豆花,放多多的辣子。”

&ep;&ep;他一转身,看到小翠背上背着娃娃,还提着一桶水,慌忙接过手,半是心疼半是埋怨:“说了不要做重活,小心伤着肚子里的儿子。”

&ep;&ep;小翠心里熨帖,说出的话柔得像三春柔波:“哪里就连水也提不得,总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受累。”

&ep;&ep;两口子说着话,看着是极亲密的。

&ep;&ep;容真真不由问道:“小翠这是又怀上了?”这才出月子多久?

&ep;&ep;虎子掩不住满面喜色,乐滋滋道:“月份还浅,也不能定,只是去医馆里把了脉,说是多半有了。”

&ep;&ep;小翠的肚子看起来一点变化也没有,一来月份浅,二来吃的不算好,自然不显怀,有些贫苦人家,就算怀了孩子,也吃不着好东西,三餐都难以为继了,更莫说油水,孩子从母亲的血里吸收不到营养,自然也长不大。

&ep;&ep;虎子家的条件不算差,他娘也不是个刻薄人,可媳妇怀孕时,也没得什么好东西。

&ep;&ep;睡在小翠背上的大丫醒了,砸吧着嘴,咿咿呀呀叫唤起来。

&ep;&ep;虎子手脚利落的把豆花端上桌,就忙里偷闲的去逗孩子,口里打趣道:“大丫,你就要有弟弟了,高不高兴?以后有弟弟给你撑腰,就算嫁了人,婆家都不敢欺负你。”

&ep;&ep;小翠听了暗自发笑,她是很认可娘家哥哥撑腰这个说法的,她自己就有好几个哥哥,个个都长得挺高大,当初虎子的娘,即陈三媳妇,与她家议亲,不也看在她娘家有靠的份上么?

&ep;&ep;自她嫁进陈家门,无论是丈夫还是公婆,都待她好,不给她委屈受——虽然婆婆说话不客气,可与虎子受到的待遇相比,那可真是顶顶和善了,而这些,都是因为她有个强势的娘家。

&ep;&ep;虎子转头对秦慕二人道:“还是得为大丫生两个弟弟。”

&ep;&ep;说着,他哈哈笑起来,仿佛大丫的两个弟弟已从土里冒出来。

&ep;&ep;容真真想起自己小时候,一个亲爹,看不起她这个女儿,每每嫌弃她“不是个带把的”,“没用”,“断了香火”,“不如拿去卖了烧两泡大烟”。

&ep;&ep;那个后爹呢,虽然对她很好,可也时常对她说,“要像个男子一样支应门户”,“将来要招个能干的女婿做帮手”。

&ep;&ep;似乎从没人觉得女子比得上男子,每个人都觉得女子要天生矮男子一头,要为别人生儿育女,料理家事,还有可能被婆家欺辱,因为婆家天然就对媳妇有管束的权力。

&ep;&ep;就如梅双,她也认定,若是结了婚,丈夫公婆不许她出门做事,她便不能了。

&ep;&ep;事实上她也几乎不能了,因为有许多人会说,这个女人不守妇道,嫁了人却不管自己的家庭,许多用人单位也不肯用她——或是天然的鄙视,或是怕引起纷争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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