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萧允从来都知道先生与内阁之间的针锋相对,暗潮涌动,杨晏清也从未避讳教导他料理朝政之能、识人善用之力以及帝王权衡之术,所以他打从第一眼看见萧景赫,便知道这位王叔绝不只是一个手握军权的亲王这么简单,更不只是先生所说的,一把或许能为他所用的锋利兵刃。

&ep;&ep;这个人或许想要的东西并不多,但同为萧家人,萧允能从那双暗流涌动的眸子里抓住那人几乎是恶劣的、完全不加隐藏的野心与欲望——但他想要的,恰恰都是萧允为之珍视的,想要并且必须要紧紧抓在手里的珍宝。

&ep;&ep;皇权如是。

&ep;&ep;先生,亦如是。

&ep;&ep;“是啊,王叔回京不久,想必不太清楚京中局势。”萧允笑笑,“先生乃是我大庆朝的镇国肱骨,不论是朕还是大庆朝,便是离了先生一日……都不行。”

&ep;&ep;萧景赫细细品了品小皇帝的话,愣是从里面品出一番针锋相对的醋意,他眯起眼,第一次用正眼打量眼前这个个子还不到他胸膛的少年天子,眼神明灭晦暗,却并没有再出声。

&ep;&ep;萧允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上前坐在榻边轻轻拍着杨晏清,御医见状上前道:“陛下,帝师大人如今处于昏迷状态,若要清醒,需得臣以针灸刺激穴道才可。”

&ep;&ep;“轻一点。”萧允抓着杨晏清此时显得有些冰凉的手指,绷着一张小脸皱着眉对御医叮嘱。

&ep;&ep;一旁的萧景赫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原本已经歇了的心思再度涌上心头。

&ep;&ep;要不还是反了算了。

&ep;&ep;这小皇帝当真碍眼,到时候就算杀不得,远远打发走不让杨晏清再接触一下再好不过。

&ep;&ep;很快,杨晏清在御医的行针刺激下苏醒过来,羽睫轻颤,不过短短两个呼吸,眼中将将苏醒的迷惘失神便尽数被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属于镇抚司帝师的沉静凛然。

&ep;&ep;他微微转过头,看向坐在榻边一脸紧张的小皇帝,唇角微勾,声音轻柔而坚定:“别怕。”

&ep;&ep;萧允紧紧抓着杨晏清的手指,声音沉闷低落:“之前先生那样说……朕以为,先生只是会趁此机会发难,可先生怎么会真的……真的……”

&ep;&ep;王叔抱着先生进来的时候,先生的身上几乎都是血,萧允简直不敢想象先生究竟病到了什么程度。

&ep;&ep;“只是陈年旧疾罢了,今年冬天来的是早了些,一时没有防备。”杨晏清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身上的薄被就要下床。

&ep;&ep;萧允往前凑了凑撑住杨晏清的身子,急切道:“御医说了先生需要静养!”

&ep;&ep;“陛下。”杨晏清的声音淡淡,眼神却锐利到仿佛能透过眼睛直达一个人的灵魂,“诸位大人想必在御书房已然等候多时了。”

&ep;&ep;萧允攥着扶着杨晏清肩膀的手陡然收紧,眼皮一跳,有些慌乱地看向杨晏清:“先生,我……”

&ep;&ep;***

&ep;&ep;御书房里,原本眼观鼻鼻观心候在一旁的三位阁老听见殿外太监唱和的声音,俱站起身拱手低头恭迎圣驾。他们身后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更是对视一眼,暗自压下心中的紧张。

&ep;&ep;萧允并没有令他们久等,但他身后腰间佩刀,身周散发着隐隐冷冽血腥气的萧景赫却让御书房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ep;&ep;萧景赫这位一品亲王的回京,不仅让萧允杨晏清忌惮,对于内阁而言也无异于一颗隐而不发的暗雷,小皇帝给杨晏清与萧景赫的赐婚已然触动了内阁敏锐的神经,好在之后明面上两人的关系并不融洽,杨晏清更是在朝堂之上几次三番矛头直指这位拥兵亲王,这才使得朝堂局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衡。

&ep;&ep;而今天这位站在两个派系中间的平衡竟有了隐隐倒向小皇帝的趋势。

&ep;&ep;大庆朝的开国皇帝废国相,设立内阁,历来由三位德高望重的老臣担任阁老,如今坐在这位置上的三人都曾经在大庆朝历经多职,不论在朝在野都有极强的声望,其中颜修筠颜阁老出身户部,行事最为稳重心思也最为深沉,是内阁中资历最深的老臣;

&ep;&ep;李贤李阁老出身吏部,曾任国子监祭酒,在科举制度腐朽的朝廷上几近半数朝臣都曾求学国子监;

&ep;&ep;最后一位秦石秦阁老,乃是武将出身,是武将中少有的儒将,身居内阁多年,性格内敛,从不拉帮结派,在五年前的宗室乱政中是唯一一位从头至尾没有任何站队完全置身事外的阁老。

&ep;&ep;萧景赫大马金刀地拉了椅子坐下,摆摆手道:“本王今日前来不过是凑个热闹,诸位有要事相谈尽可随意,不必在意本王。”

&ep;&ep;说罢,萧景赫自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匕首开始把玩起来,那匕首□□,刀尖上还沾染了血迹,看得萧景赫直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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