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季寻的声音在漆黑的山道间回荡:

&ep;&ep;“我上一世从小就跟着妈妈,从来没见过我爸,上学的时候同学们总嘲笑我,说我跟着妈妈长大,以后会是个小娘炮,我每次都跟同学打架,但其实心里也很想有个爸爸。”

&ep;&ep;“被绑架的时候,虽然一开始很害怕,但后来意外发现绑匪头子就是我那个从未见过的便宜老爹——说实话,姐,我那个时候虽然难过,但对父亲这个角色的想象让我对他的人性始终抱有一丝期待。”

&ep;&ep;“当然,事实证明,他确实无可救药,可我也是直到上一世的最后才彻底看清这一点的。”

&ep;&ep;“可没想到的是,这一世我出生后的情况和上一世完全颠倒了。我妈很早就和他离婚了,我从一岁起就跟在他身边——当然那时候他经常不在家,大部分时间都是保姆在照顾我。直到后来发生了淮西河事故,他的记忆复苏,想起了我在这些事情中的作用,从那之后他就频繁地出现在我面前,像个模范老爹,忽悠我替他做了不少坏事。”

&ep;&ep;沈葵若有所思:“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起上一世的经历的?”

&ep;&ep;“其实我一直都在断断续续地’看到‘一些场景,”季寻说:“一开始我还把自己看到的片段告诉过他,他让我参与了他们的一项实验,但是后来他们发现很难从我那些破碎的记忆里提炼出有效的信息,所以也就放弃在我身上费功夫了。”

&ep;&ep;“我彻底想起来是在第二次和乔宇会面之后,你还记得吗,乔宇临走时你叫了一声’小六‘,或许就是那一声吧,当天晚上我就想起了一切。”季寻无奈地说:“但那个时候我已经在他们的引导下做了太多事情,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帮助你……”

&ep;&ep;说到这里,季寻小心翼翼地看了沈葵一眼,见对方脸色还算正常,这才继续说道:“你知道的姐,我脑子没你转得那么快,很多事情我一直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在做,突然想起上一世的经历我其实也茫然了很长时间。”

&ep;&ep;“不怪你,”沈葵理解地说:“你最终没有背叛我们,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ep;&ep;季寻嘴一瘪,当场要哭:“呜呜呜姐你真好……”

&ep;&ep;“打住,”沈葵一把拍到他脸上:“我们还得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ep;&ep;季寻一抹脸,顿时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你吩咐就行,我按你说的办。”

&ep;&ep;“你还记得上一世最后献祭的过程吗?”沈葵说。

&ep;&ep;季寻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我想不起来了,那个时候我太害怕了,但是阵法我记得很清楚,那个便宜老爹从小培养我搞封建迷信,每次见面都要教我认阵法,我才三岁就能背下他们请神仪式的全部流程。”

&ep;&ep;“你写下来,”沈葵从包里掏出纸笔:“一会儿我们就按照这个方法布阵。”

&ep;&ep;“什么意思?”季寻接过纸笔,不明所以:“难道你也打算搞一次这个仪式?”

&ep;&ep;“我在记忆复苏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东西。”

&ep;&ep;沈葵说得很慢,她一边说,脑海中一边不自觉地浮现出上一世最后的画面。

&ep;&ep;第93章

&ep;&ep;……

&ep;&ep;那是一个暴雪天,乌云沉沉地压在头顶,狂风裹着冰雪漫天肆虐,即使是在常年积雪的极北村庄里,这种规模的大雪也是一件极为罕见的事情。

&ep;&ep;在长达十余年的囚禁后,裔神教终于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们七人被依次押上祭坛,黑色的大理石地面映着漫天飞雪,对比鲜明的黑白两色成了划分天地的唯一界限。

&ep;&ep;无数的教众跪伏在宽阔的祭坛边缘,四野寂静,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仪式的开启。

&ep;&ep;第一个被献祭的是乔宇。

&ep;&ep;他被拖上台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饱受折磨的躯体早已变得单薄如纸,衣服空荡荡地挂在他的身上,随风轻盈地飘动着,尽管他还在微弱的呼吸,但落在台下的沈葵眼中,他却仿佛早已死去。

&ep;&ep;执行官手起刀落,乔宇的躯体被劈成两半,鲜血顺流而下,刺目的猩红成了天地间第三种颜色。

&ep;&ep;他们将他的遗体摆放在指定的位置,众人低声吟诵,怪诞的音调如同恶魔的低语盘旋在上空。

&ep;&ep;很快就轮到了第二个人。

&ep;&ep;吕婷上台的时候浑身发抖,后来的几年她凭借着出众的容貌在教众中混得如鱼得水,虽然沈葵等人早已不再同她往来,但每年生日的时候她依然会捎来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她大概没有料到,在付出了她所能付出的一切之后,依然无法逃脱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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