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一早上招见过几个大臣后,昌平帝在御用南书房里批折子。

&ep;&ep;今天他难得穿了一身家常的箭袖便袍,站在御案后头提笔写字。

&ep;&ep;内监常安轻轻地走进来,他先飞快地四下扫了一眼,见只有一个大太监和一个少监以及两个侍奉茶点的宫女在屋子里,便肃手立在一边等着回话。

&ep;&ep;他站得离圣人的桌子不远不近,趁着五人注意悄悄瞄了一眼,御安上摆着的是新晋镇国将军上的谢折。

&ep;&ep;倒不是他眼神格外好,而是镇国将军府上的折子纸一贯特别,都是带着虎爪印儿的,别个在没有敢这么用的。

&ep;&ep;据说,刚开始的时候是瑞兽白虎捣蛋,见将军和夫人写字便上去踩两脚,后来将军夫人忽发奇想,便专门做了这种纸,每次写要紧的东西都让瑞兽踩上几脚,美其名曰:“防伪冒”。

&ep;&ep;圣人倒是也不责怪,还只让秘书监抄了折子去存档,原本的折子他自己专门收藏了起来。宫里人私底下都说,圣人这是为了借‘瑞气’。

&ep;&ep;常安瞄见圣人在折子上写了“知道了,不必称谢,这是你男儿大丈夫自己挣出来的。要谢的话,你夫人的好酒朕还没尝过,不如送朕两坛子。这个谢实惠。”

&ep;&ep;常安看得眼睛抽了抽,圣人这是心情好了,不然再不会这么拉家常似地批折子的。难道是安阳侯挨了镇国将军夫人的屁股板子,圣人很爽?

&ep;&ep;就这么一眼,常安的心思已经转了好几转,不过人却还是微垂着头,面上除了恭敬,一点看不出神色变化。

&ep;&ep;终于,圣人搁了笔,拿起批复的折子吹了吹,放到一边晾干。这才头也不抬地对常安道:“安阳侯那边如何?”

&ep;&ep;原来,今个一早,圣人就派了身边的内监常安,带着太医院的太医去看望安阳侯了。

&ep;&ep;常安听圣人开口,连忙上前回话道:“太医说一点皮肉伤,没有大碍,稍微休息几天,用些消肿散瘀的药也就好了,只这几天不能坐着,只好趴着了。”

&ep;&ep;“此外,镇国将军府上也送了伤药。”他话中顿了一下,偷觑了圣人一眼。

&ep;&ep;圣人“嗯”了一声。

&ep;&ep;常安继续道:“婢奴去的时候正碰上一件趣事儿……安阳侯正闹着不肯用药,安阳侯夫人便亲自拿去了壳的煮鸡蛋,在、伤处给安阳侯滚鸡蛋,说消肿更好使……安阳侯倒是乐意了。”

&ep;&ep;这夫妻俩都够能作的。

&ep;&ep;想那安阳侯也是堂堂男儿汉子,怎么学那小儿情态?还有安阳侯夫人,还拿鸡蛋滚!那是女人脸上消肿的好不好!用在糙老爷们的屁股上,简直不知所谓了。

&ep;&ep;常安也是不慎看了一眼,当时的情景直叫他心里好不舒服。现在想想还腹诽不已,到底不敢在圣人面前说出来,只能心底想想罢了。

&ep;&ep;谁知道安阳侯现在在圣人心里是个啥地位呢!

&ep;&ep;不过,想起刚才路上收的荷包,常安暗暗拢了拢袖子,还是决定稍微试探试探。他状似无意地又接着道:“为了安阳侯夫人,安阳侯倒是能好好歇息些日子了……”

&ep;&ep;“嗤!”圣人倒是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个施震!”

&ep;&ep;却头也不抬,只等墨迹干了,把折子合好,交给等在一边的内监陈省拿去秘书监登记下发。

&ep;&ep;而后才道:“赏安阳侯一篮子鸡蛋,两瓶上好的伤药!告诉他,再歇个三两天躲躲羞也就行了,朕冬至祭还得他带了中军护卫呢。”

&ep;&ep;常安心中一凛,连忙笑着一躬身,道:“圣人体恤。奴婢这就去办,想必安阳侯很快就能痊愈了,好为圣人效力。”

&ep;&ep;见圣人再无话,常安赶紧退了出来。他快步走到一拐角无人处,才停下脚步,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后怕出的细汗,心口咚咚跳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ep;&ep;原来安阳侯还是简在帝心,亏得他没贸然说话……

&ep;&ep;常安恨恨地咬咬牙,果然这荷包烫手得很呐。

&ep;&ep;且不说常安如何,倒是圣人眯着眼睛,看着常安出去了,才淡淡地‘哼’了一声,安阳侯这些人,那是跟着他南征北战杀出来的,用也好,不用也罢,岂是他们这些混账东西能惦记的!?

&ep;&ep;“都下去吧!”昌平帝挥退了屋子里的人。大太监连忙一摆手,带着宫女退了出去,关好门,自己则亲自守在门前五步远的地方。

&ep;&ep;“暗九!”

&ep;&ep;“属下在!”南书房里凭空出现了一个暗卫。

&ep;&ep;“去查查,常安到底收了谁的好处?”昌平帝把朱笔在笔洗中涮了涮,顿时一缸清水染成了红色……

&ep;&ep;“是!”暗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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