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正糊涂,他忽然啊地惊叫了声。郎将慌忙回头,就见一人赤膊冲来,面目狰狞,动作蛮横,空着两只手要来抓李显,便忙挑起枪尖去迎。

&ep;&ep;到底是久经操练的精兵,这一枪准极了,正中喉头。

&ep;&ep;李显嘶声,就觉脸上哗啦啦,兜头被鲜血喷了满满。

&ep;&ep;左右咿咿呀呀惊叫,都是没上过战场的人,生怕太子有失,七手八脚来抹他头脸。李显头上幸亏还有珠旒遮眼,血没溅进眼里去,却吓得不轻,一句话说不出,只顾高高仰着头,成串鲜红的珠子在他脸上扫来扫去,没一会儿就把脸全画花了。

&ep;&ep;张柬之不知所措,扎着两手道,“走走走!赶紧走!”

&ep;&ep;郎将深以为然,吆喝起左右,“护送太子出宫!”

&ep;&ep;于是几个人重重把李显围在头里,掉头后退。

&ep;&ep;原本秩序井然的队伍一下子被冲乱了,各家亲贵听见前头嘈杂,却并不知道发生何事,为何堵在秋景门前不走了,正狐疑张望,忽见几个监门卫护着太子掉头往回退。

&ep;&ep;张柬之、崔玄暐面色煞白,分明大事不妙,又见姚崇举高高着袖子为太子遮挡,可是风一吹,露出太子一头一脸的血,顿时惊声四起。

&ep;&ep;有的大叫,“宫中有刺客?!”

&ep;&ep;有的急问,“太子安否?!”

&ep;&ep;“圣人何在?圣人有危险?!”

&ep;&ep;几个赋闲的武将撸起礼服袖子便往前闯,急于接应。

&ep;&ep;张柬之急的没法,想镇定人心,却不知该说什么。

&ep;&ep;眼见整个鱼贯长龙的队伍如被人斩首,一截截错乱下去,连最末尾服绿的杂官都跳起来胡冲乱闯,才要高声喊话,忽见众人的嘴大大张开,似要惊叫,可是全没出声。

&ep;&ep;他急忙扒拉住李显摁到身后,拿胸膛去迎接未知的兵刃。

&ep;&ep;就见一条胳膊刷拉从头上飞过,甩出长串血浆,被风轰得,散成一蓬蓬细碎血沫,姚崇和崔玄暐全没避开,他自己胡须上也是斑斑点点,李显更是不堪,双目反插,直接瘫倒在他怀里。

&ep;&ep;张柬之七老八十的人,哪经得起这样连番刺激?只觉胸膛里心脏悸动,几要奋勇挣出,剧痛贯穿前胸后背,十指发麻,浑身无力,他呼呼喘气,好一会儿才扶住李显,幸亏前后左右许多双手帮他搀扶,还有人撑住他腰身。

&ep;&ep;他重重吸气,抬眼看几个郎将已然脱队,与白僧袍的和尚扭打一处。

&ep;&ep;“白,白衣?”

&ep;&ep;崔玄暐初初看见,立时反应过来,他借住法门寺三年,几乎算得上半个佛门弟子,知道沙门忌讳,华严宗绝不会穿白衣,拿目光询问姚崇,自言自语。

&ep;&ep;“不是华严宗,那是什么人?!”

&ep;&ep;姚崇迟疑不语,崔玄暐面色灰败,嗷嗷叫起来。

&ep;&ep;“你们记不记得,高宗在时,长安也闹过一回,白衣女子闯进太史局,说天有异象?后来果然彗星拖尾?”

&ep;&ep;太史令归属春官管辖,与太祝、太卜同列,皆以事神为业,几人不约而同转头往人群中寻摸武三思,却见许多张惊慌失措的面孔里,独他意态散淡,抱着胳膊,几近袖手旁观。

&ep;&ep;张柬之只当抓住了罪魁祸首,一把扥住他领口大声质问。

&ep;&ep;“春官怎么回事?放这种凶徒进宫撒欢?!”

&ep;&ep;不料武三思很冷静,轻飘飘道,“张侍郎不必失态,反正圣人不在里头。”

&ep;&ep;第209章

&ep;&ep;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顾不上追问,秋景门涌出来的白衣僧人越来越多,单凭四个郎将,是万万抵挡不住了。

&ep;&ep;张柬之别无他法,唯有推着李显继续后退。

&ep;&ep;李显半昏半醒,脚底踉跄,只觉四面八方都是人,交织的胳膊、手、笏板、金冠,似张大网拖着他逃命,每当他趔趄腿软,力不能胜,便有东西托住他,可是忽然之间张柬之向前扑倒,带累的他也站不稳了。

&ep;&ep;疯狂的吼叫越来越近,似闷雷打在头顶。

&ep;&ep;“弥勒要拆尽天下官寺,杀光天下僧尼,你敢不从?!”

&ep;&ep;“弥勒要毁天灭地,弑君弑父,你敢不从?!”

&ep;&ep;“弥勒要焚毁两京,化人间为炼狱,你敢不从?!”

&ep;&ep;李显实在爬不起来了,肩膀被张柬之踩着,脚底勾着谁的袍子,还有人大概是想尽忠,张开臂膀压在他身上,只求拖延他的死期,晚一刻是一刻,救命的大网已经变成催命符,拖拽着他沉底。

&ep;&ep;李显勉力推开,使劲去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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