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相王做过皇帝,又做过皇嗣,万一圣人还在,太子没了,岂不正合他意?漫说府监作为尚不知有无他助力,即便没有,也断断不能让他踏只脚进来。”

&ep;&ep;瑟瑟重重吁了口气,忽觉身上直发软,索性栽进他怀里。

&ep;&ep;这一天过的跌宕。

&ep;&ep;听许子春胡说八道,被女史教训,又见他遍体鳞伤……

&ep;&ep;万千头绪,按下葫芦荡起瓢。

&ep;&ep;武崇训心里也砰砰地跳。

&ep;&ep;初见时以为她尚未长成,是张白纸待他涂抹,过后方知,她冶艳面孔底下藏着这样精彩的起伏。

&ep;&ep;心思更比海更深,他一个猛子往下扎,至今尚未见底。

&ep;&ep;“京里唯有上四卫与羽林与东宫卫……”

&ep;&ep;瑟瑟微顿了下,候着他并不打断,方继续道。

&ep;&ep;“上四卫须臾不离圣驾左右,断碰不得,至于羽林,我们家不论是谁,胆敢与李将军对上眼神,圣人的刀子就砍下来了!”

&ep;&ep;武崇训心下一凛。

&ep;&ep;是啊,她竟敢想羽林!

&ep;&ep;那是专为镇守北门而设,外敌来袭,自有府兵抵抗,北门重兵,眼睛死死盯着宗室。不然满朝战将如云,圣人为什么偏偏择了投效不久的靺鞨酋长李多祚总领羽林?图的就是他上无父兄倚仗,内无姻亲故旧帮扶,不朋不党。

&ep;&ep;“所以不用东宫卫便没人可用,圣人把四叔点来任职,竟是卡脖子。”

&ep;&ep;瑟瑟烦难,径自跨步下床,在方寸之地兜兜打转。

&ep;&ep;外书房摆设简单,独榻独床独桌椅,唯花窗底下摆着副棋枰,黑白厮杀,才到中局。

&ep;&ep;“你养伤还不消停些,又费这心思作甚么?”

&ep;&ep;瑟瑟手一挥便把棋面搅乱了,武崇训困在床上不能顿足,高高呀了声。

&ep;&ep;“这局我能一百九十二子胜!”

&ep;&ep;“你喜欢赢这个,我叫女史让你便是。”

&ep;&ep;冰凉棋子大把抓来解热,看看武崇训,挑明了道。

&ep;&ep;“安插四叔进来,又叫二哥指挥东宫卫,都是防备阿耶,圣人这里里外外的打算,全为逼我阿耶做孤家寡人!”

&ep;&ep;灯下的武崇训有点呆怔。

&ep;&ep;听惯了武三思和武承嗣阴阳怪气的抱怨,头回见人这样直白,让他产生了一种瑟瑟正在招兵买马,许以从龙之功的错觉。

&ep;&ep;他稍微挪动了下身子,尽量严肃地望住她。

&ep;&ep;“天家父母子女,原是同场竞技。”

&ep;&ep;果然,瑟瑟挑起一道眉毛,眼里迸射出惊艳的光,他想他这回可能成了。

&ep;&ep;于是他又笑了笑,把话说的再明白些。

&ep;&ep;“圣人如此,往后太子殿下继位,多半萧规曹随……”

&ep;&ep;觑了觑她眼色,不偏不倚地建议,“郡主意欲何为,亦当早做安排。”

&ep;&ep;“对!”

&ep;&ep;瑟瑟如释重负,激动地疾步走来握住他手。

&ep;&ep;满腔抱负,在司马银朱跟前不能尽吐,怕被她催逼着与二哥争抢,在武崇训面前,却可以直言不讳。

&ep;&ep;她认真道,“我想在二哥的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ep;&ep;“郡主是想学太平公主么?”

&ep;&ep;武崇训心思微沉,想她竟这样耐得住性子,还在兜圈子。

&ep;&ep;不过读书就是这点好,见多识广,比人沉得住气,瑟瑟天性奔放莽撞,叫她嘴里含住这惊天动地的主意一声不吭,定然憋得够呛。

&ep;&ep;武崇训只当拿根草稞子,在牛羊耳朵儿眼里挠拨,细细地盘问道。

&ep;&ep;“郡主笼络住青年士子,送他们入部?可公主施为多年,做他们的资助者、保护人,到末了他们振翅高飞,却与公主斩断关系。”

&ep;&ep;——又来!

&ep;&ep;瑟瑟尴尬地侧开脸,想起他说他们就想揩她油的话。

&ep;&ep;他们围绕公主大献殷勤,隐然结党,但要说有什么宏图大业,又不像,经公主之手提携起的四五品高官已然累累,却没一个在朝堂上为她摇旗呐喊。

&ep;&ep;“不是那样若即若离,是像阿翁,同朝为官,争夺功劳,他们贪财枉法,我便弹劾检举,他们自恃清流,我便拉帮结派。”

&ep;&ep;武崇训愕了下,这才发现长期以来,整个儿地把她理解错了。

&ep;&ep;那双眼睛还在探究地打量他,等他表态,但他从没预想到这个局面,临门一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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